或许因为客人来的差不多,终于有一十四五岁的小伶手持琵琶款款登场,身后跟着中年儒生,手拿横笛,原来是合奏。
小伶看上去羞怯怯的,从头到尾都是低垂着头,细若蚊音道:“给在座诸位表演一曲《桃夭》。”
合奏声起,小伶开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歌喉高时抑扬,低时坠地,声音令人意外,却是一把好嗓子。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有人摇头,有人晃脑,有人吟诗,有人叫好,却是古风新调,将琵琶的细腻缠绵和横笛悠扬极好的融合起来。
谢礼听得是如痴如醉,喝着美酒,只感觉这真乃人生一大快意之事,前半生都白活。
一曲唱毕,谢礼却是意犹未尽,朗声道:“打赏。”
郑蕴武笑道:“这小伶底子虽好,一是未经锤炼,二是技巧不够熟练,三是合奏至少有四处破绽。这赏银肯定不多。妙就妙在这曲子增色不少,却不知是谁谱的曲。”
果不其然,小伶怯怯的在大厅巡了一圈,盘子上的赏银却是寥寥无几。倒不是众人吝啬,当赏不当赏分的很清楚。
来到谢礼处,谢礼却豪气的给了二两银子,赞道:“唱的真好。”赢得小伶抬头看他一眼:“谢过公子大方。”
小伶娇怯怯的模样惹的谢礼内心一阵怜爱不已,目光一直跟随在离开的小伶身上。
郑蕴武见谢礼模样,取笑道:“格致,这么快就色心授魂了,若是见到那绝色天香的名伶大家,魂岂不要被勾走。”
谢礼颇感尴尬,说来惭愧,他与女子没有什么亲近接触过,今日这般是人生头一回。
谢礼的目光一直跟随小伶上楼,小伶刚上那二楼栏杆边,就撞上一个丽人,谢礼目光骤然闪亮起来,如果说小伶是青涩的李子,那这丽人就是熟透的樱桃,一袭绮罗,髻插瑞宝缤纷,那浑身散发出来的贵气好似瑶池王母。
这丽人似乎在教训小伶,时而蹙眉,时而瞪眼,不知道为何这般神态落入谢礼眼中,只感觉有一股世人不及的风情妩媚。
谢礼想要将这丽人看个究竟,却被小伶遮挡住大部分视线,心中恨不得将这碍事的小伶挪开。
终于这小伶被教训几句之后,委屈的低头离开,一张白净的像狐儿的脸完整映入眼中,脖下十分洒脱,柔肌雪白晶莹,一条长帛挂于肩前,半遮半掩。
谢礼也没少攀画飞天仕女图,只是这一画活生生呈现眼前,却是令他面热心跳。郑蕴武方才说他色心授魂,此刻才真的是色心授魂。
这丽人居高临下,神思懒怠的扫了楼下一眼之后,低头专心抚摸怀中的猫儿来,谢礼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白色波斯猫,这可是珍稀玩意啊。
谢礼对郑蕴武低声询问:“你看那二楼丽人是哪位名伶大家?”
郑蕴武望了过去,哑然失笑:“名伶大家岂可随意抛头露面。看这风情应该是秦楼掌楼秦湘儿。”
谢礼心中暗忖,“好年轻啊,跟想象中的青楼妈妈完全不同。”嘴上问道:“既是掌楼妈妈,怎么不下来迎客,却一副懒懒散散,爱理不理的模样?”
郑蕴武笑道:“你当这里是院、阁之流,这可是高档青楼,她每日接触的对象无一不是达官贵人,哪会做这些自贬身份的事情来,真正的贵人到了,她自然会下楼亲自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