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才微微亮，萧逸元和依常到碧柳林散步。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灵月一个人长身而立，背对着他们，晨风微斜，吹起她墨色的长发。远远望去，仿佛梦中仙人一般。

“她可不是如你所说的，脆若幼卵，不堪一击。你昨日那样一番话，她不但没有立刻离开，今早反而早早来到这里。”

元和偏头看了萧逸一眼，对他的识人之力实在不敢恭维。

“那又咋样？这样就能证明她非同寻常吗？”

还是不屑的语气，可是语气明显弱了很多。淡淡的弯弯嘴角，元和对于自己师兄的死鸭子嘴硬脾气早已习惯如常。

轱辘轱辘——推着轮椅慢慢走近。

听到声响，灵月转过头。

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二位前辈早。”

礼貌中透出清晰的疏离。

“你早啊！”

元和微微一笑，谦和安然。萧逸则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灵月，你箫前辈昨日的话说的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他对于自己的弟子也是这般严格要求的。”

元和淡淡地边解释边看看灵月的脸色。

“元前辈严重了。”

“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留在这里？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其他的咋样都可以，但是决不可中途放弃。如果你做不到或者没有做好吃苦的准备，那么现在走还来的及。”

萧逸冷冷地开口。

“灵月其他的不能保证，吃苦灵月还是受得起的。”

想她在苍烟灵难道没有吃过苦吗？那两年无人问津，那六年暗无天日，她不是都过来了吗？

“答应的太早了，结果可能要比你想的要严重的多！”

轻轻地抬了一下眼皮，扯扯嘴角。

“只要前辈能帮助我闯过第十六层难关，灵月没有其他什么可说的。前辈提出任何要求，灵月绝不会有任何异议。”

“帮你？呵呵。”仿佛她说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一般，萧逸仰天大笑，笑毕，沉下脸色，道;

“灵月，今天我就教你第一句话，永远不要指望任何人帮你，这世上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不待灵月说什么，又冷冷看了她一眼道：

“既然你决定留下来，那么我说说我的规矩。我们练功的时间主要在晚上，而白天—白天你只有2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我说的任何话，不许问为什么，只要去做就好。也不许让我听见任何抱怨的话。从今天起，你就住在碧波潭旁的木屋里。在练成以前，不许想其他任何的事情，只在你练功的事情上来。现在，去休息。两个时辰后，还在这个地方见面。”

夜幕慢慢降临，大地陷入一片静寂。

萧逸盯着对面面如表情的灵月，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丝笑意。

“今天晚上，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有一件事：凌空碧波潭，可以借任何外力，但是不可以离开碧波潭。”

听到这样的要求，灵月似乎并不奇怪，反而淡淡一笑：

“只是这样吗？”

萧逸洒然：

“对，就是这样。”

对于她的傲气，他倒是一点也没有生气。

这世上，但凡有点能耐的人，多少会有傲气，这无可厚非！

伸开双臂，提气御劲，灵月清若飞羽，飘向碧波潭。夜晚，寒气上升，碧波潭有些冷。微湿的寒气像徐徐的风，自下而上吹到灵月的脸上，不禁打了个激灵。身体轻晃，劲力撑不住，像坠落的流星，灵月从高空落下来。脚面触到冰冷的水，彻骨的寒，仿佛一瞬间清醒了，灵月引力催出内劲，身体复又升起来。

清冷的月光下，萧逸坐在碧柳林下，闭目入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灵月周而复始的悬空，下落，上升，翻滚，划击水面。原本俏白的脸因为大量的活动逐渐变的通红起来。不急不缓的心跳也渐渐加速起来。咚咚咚，好似隆隆的打鼓声，萧逸闭着眼睛耳边全是灵月粗重的喘气声、呲刺刺衣袖来回摩擦的声响、哗哗哗水花飞溅的声音。

夜，非常的静谧，天地间仿佛除了不停运动着的灵月，一切都沉默了。从实际上来讲，做这件事对于灵月来说确实不算困难，难的是漫长的时间。简直是心内默念苍天，将时间拨快那么一秒钟！

静寂、黑暗、沉默——

静默、沉寂、夜——

萧逸其实并没有完全入眠，自从那年之后，他几乎很少可以睡一个好觉了。长时间的失眠，让他的听觉视觉异常的灵敏，当东方刚刚微微露出那么一点点鱼肚白的时候，他睁开了眼。

初晨的碧柳林异常的美，那蒙蒙的微白像层神秘的纱衣披在漫山的柳林之上。轻轻转动轮椅，萧逸柳林深处，慢慢驶向高处的观日亭。

多少年了，他总有观日的习惯，每当看到那东方的鱼肚白，他的心里总会滑过一丝异常的柔软。也总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活在这是世界上，而且很幸福!

静静地看着萧逸离开，灵月心下叹了口气。

原来“只是这样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一晚上的体力消耗，让灵月无暇去想更多的事情，心中只涌起一个念头，不要沉入这碧波潭才好。继续的提劲，用力，踩水，踢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