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看来,恶钱之患并非不能解决,只要方法合适,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攻克。”你们不懂,我裴炎来解释就成啦。
他铆足了精神,开始集中输出。
“其一,铸钱院应该加强官钱的供应,改变现在的铸造方式,不分淡季旺季,持续铸钱。”
“以往铸钱院铸钱不可谓不勤力,但时常是按照朝廷的诏令,有诏便铸钱,无诏便停工。市场上交易的官钱不足,这才给恶钱以可乘之机。百姓们为何喜欢用恶钱,一方面是百姓愚昧无知,认为恶钱也是钱,攥在手里不用便是浪费。另一方面,也是市场上供人使用的官钱不足。这就需要在官钱铸造的量上下功夫。”
“微臣以为,铸钱院作为大唐官制之中的正经机构,就应该像其他机构一样,按照两京甚至是全国境内所需的钱币总量铸造新钱,缺多则铸多,缺少则铸少,可以按需调节,但千万不宜停工。”
“其二,便是私铸恶钱一定要被严惩。铸钱院多铸造官钱,自然可以在市面上冲击恶钱,让百姓们少用恶钱。”
“但是要想控制恶钱使用,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有很多。只要私铸还猖獗,就永远有人为了贪便宜使用恶钱。”
“但只要官府严惩私铸恶钱之人,并且严厉打击盗挖、盗掘铜、锡矿藏之人,就可以从根本上杜绝恶钱的来源。”
“微臣建议,按照私铸恶钱的重量,轻者徒刑,重者流放,一定要予以重罚。”
说到这里,裴炎已经口干舌燥,他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面前的帝后二人,也欣欣然面有喜色。
渐渐被他说服。
别的不说,他提出的严惩方式,以往从没有大臣提到过。同时铸钱院的铸造问题,也只有他深入思考了。
“你的意思是,让铸钱院铸钱像堤坝防水一般,丰水时减少铸钱,枯水时增加铸钱。”李治颔首,做了总结。
远隔好几里地的西市中,并没有听到他这一番发言的裴范先亦心有戚戚。
老李可以啊,这个总结很到位。这一套调整办法,放到现代想解释清楚相当容易。
就是按照供需曲线调整供求呗。货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商品,其价值和需求并不恒定。
在现代,这几乎是人所共知的常识,可在古代,裴范先还当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关系。
或许也和他古文造诣有限有关,而裴炎,因为奏疏的核心内容并不是出自他之手。
他也根本不知道,裴范先是如何把这些主意想出来的。就算这篇奏疏他写作的部分超过了百分之六十,可那些核心的办法,也只能照抄裴范先的。
多亏了英明神武,头脑精明唯有身子弱的李治,一下子就把方法的主旨给点出来了。
两位老臣暗自挪动脚步,争取和裴炎离得越远越好,对视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心照不宣的意味。
疯了!
老裴疯了!
没错,真疯了!
方案还没说完,他们就感觉可行性不高,至于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等到正式施行就知道了。
然而,裴炎的奏疏并没有因为大臣们的暗自反对就结束,接着就祭出了最猛烈的一招。
饮了一盏茶的裴炎重新续上了精神,再接再厉:“除此之外,最需要打击的,便是从江左贩运恶钱的行为。”
“据臣所知,两京境内,因为朝廷管制严格,盗挖矿藏,私铸恶钱的行为鲜少。”
“为患最大的,当属江左地区,那里距离中枢太远,朝廷鞭长莫及,盗挖,盗掘一直屡禁不止,更不要说私开铸钱炉铸造恶钱了,根本就管不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唐境内商贾最繁盛的,还数两京地区,万万亿的私铸恶钱在江南地区并不能全都派上用场,更多的都是通过便利的水运输送到两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