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玄和一对儿女回到日宫时,望舒正在被布置在阳池水面上的“空中花园”(如今该叫水上花园了。)里侍弄她那盆月梅。</p>
稀疏零落的孤枝蜿蜒的生长着,上面零散的开着数朵月梅。弯月状的花瓣挤在新月状的花蕊上,淡雅的香气,弥漫在这幽静的环境中,这一刻望舒又中闻到广寒宫中桂花清香的错觉。</p>
离开广寒宫如今已经有近五百年时光了,所说只是弹指间的事情,但在这热闹的地方呆久了,也会牵恋过去的日子。</p>
圆日和玄月也已经快六岁了,虽说离成年还有四百多年,但他们是仙人子女,怀胎三百六十五年,出生后又长了二百二十三年,如今早就心智成熟了,已经不用我担心什么了。</p>
他证道混元也正好是五百八十八年,我拖了他五百八十八年,如今他那太上忘情,身化混元的心思也被我磨掉了。也该给他腾出时间让他静静体悟他的大道了。何况我如今什么都经过了,我的道也该有个结果了。</p>
望舒轻轻捻下一朵月梅,缓缓的揉成数瓣,然后大袖一杨,便只见花瓣洒落,清香环绕,白衣白衫一动,望舒怀抱玉兔,骑上她那碧玉蟾蜍已经上了云头,往广寒宫去了。天空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云路。</p>
经年流云做彩衣,绣成春衫待君来。君化鸿鹄我化风,只留遣倦绕九霄。</p>
元玄墨麒麟轻轻落在日月广场,圆日和玄月立即兴奋的叫着娘,娘,往花园中跑去。梅园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的月梅花瓣,和空中的淡淡清香。</p>
两个孩子又去兰亭找,听风亭、望月亭、观日阁去找,仍旧找不到望舒,只好回到问心静室去。</p>
只是静室的天地蒲团仍旧上坐着元玄,云床上却没有望舒的影子。</p>
玄月和圆日不由异口同声对元玄道,“爹,娘呢?怎么今日到处都找不到?”</p>
“你娘出去了。过段日子便会回来,或许更长些,你们好好修道就是了。”元玄坐在蒲团上静静说道。</p>
“不行,我们要去找娘。爹,你快告诉我们,我们要去找娘!”圆日和玄月再次异口同声道。</p>
“好了。你们隔壁静室修道。等你们成年了,你娘要是还没回来,我便告诉你们她在那里,到时你们去找她就是了!”元玄生硬、不耐的回着两个孩子。</p>
圆日和玄月不由都是一愣,这还是元玄第一次和他们大声说话。虽然爹爹像娘那样对他们百依百顺,但是他们知道,爹爹和娘一样爱他们,只是他爱的方式不同而已。可是如今他对他们大声说话了,对他们不耐烦了。</p>
娘常说爹爹要修混元无道,要修太上忘情,要把他们和娘看做和其他人一样。难道他如今变了,他修了那太上忘情的大道?</p>
圆日和玄月本来因元玄大声说话受惊的表情立即变成了诸多担忧,变成了担忧后的恐惧。他们担心元玄成了望舒所说的那样,他们恐惧元玄变成望舒所说的那样。</p>
两个孩子一想到这点,都立刻上去,跪在天地蒲团的左右,趴在元玄的腿上,哭了起来,口里只说着,“爹,爹,你不要修那混元大道,不要修那太上忘情,我们听话好嘛,我们不再惹你生气好嘛。我们不要你忘了我们和娘,不要你把我们和娘当其他人一样看…”</p>
两个孩子的哭声如同炼魂的开天业火烧着他的心神,烧着他早已翻腾不止的心神。</p>
从望舒舍身之后,便不能回头了。我既然是借她的道行证的混元,又如何忘得了这些。</p>
她早将一切料定了,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早知道那一场因果会得到什么,她早知道她要得是什么,又会得到什么!</p>
元玄轻轻抚摩这两个孩子的头发,口中轻轻的说着,“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怎么舍得呢?我怎么舍得呢?”心里却只念道着那些话语,那些望舒得到的,她无意得到的,她有心为之得到的。</p>
这一刻,元玄心中轻轻想着,既然割舍不了,不能割舍,那便留着吧,就好比洪荒五大绝阵,那个没有破绽,那个没有残缺,可五大绝阵诞生至今,仍然是洪荒五大绝阵。</p>
抱残守一,持缺护全。这才是证道之路,这才是天道至公,损有余而补不足!</p>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从头迈步越。</p>
潼关之下,每日往来的仍是蚩尤的三万大军,他们在关下大骂炎帝士卒废物,大骂他们亲娘老子爹,大骂他们十八代祖宗,大骂…,能骂的已经骂尽了,可潼关的守军置之不理,只当看做猴戏。</p>
如今已经第十日了,可是潼关依然巍巍的耸立着,没有半点地震或者天将霹雳的征兆,蚩尤心中有些怀疑起元玄当日所说的,十日之内潼关必破,不用损伤一兵一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