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兵器从他纤长的指间滑落，他身中毒箭，从马背上倾倒翻落。

他斜飞上挑的杏眼，露出前所未有的冷冽。单膝跪地，胸口暗血倾流，如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赫然绽放，独秀一枝，艳绝人寰。

蓦然，他使出全身的气力站了起来。电光火石间，数十支黑羽箭破空而来。地上已是血流如注，他摊开双臂，仰面向后倒去。

雪，纷纷扬扬还在下着，似是欲洗尽这人世间的污浊。厚厚的积雪，湮没了地上的血迹，湮没了他俊俏的容颜，湮没了一代盛世仁君。

……

杨幼晴从梦中惊醒时，已吓得满头大汗。心口怦怦乱跳，久久难以平静。

“幻儿。”她突然喊道。

帐外值夜的婢女忙上前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她略显不悦，面露失望之色，“现在几更天了？”

“回娘娘，四更天了。”

“下去吧！”

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会儿，听见窗外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甚感烦躁。早早的起了床，盥洗完毕，幻儿替她梳妆。

“公主，怎么眼圈儿都是肿的，昨晚没睡好？”幻儿拿着梳子边替主子梳着头发边问道。

“昨天夜里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了师父，梦见他成了齐国君王。”杨幼晴回想起夜里梦中的画面，仍觉得有些寒栗。

“田公子？”幻儿扑哧而笑，在刚替主子梳好的伴月髻上插了一支暗红点翠珠钗，“倒真是一个奇怪的梦，田公子怎么可能会是齐国的国君呢？”

杨幼晴低眉玩弄着梳妆匣里的头饰，似乎若无其事又好像煞有介事的说道：“我梦见师父兵败大秦，国破人亡。”

“呸呸呸，梦都是反兆头，这正说明田公子日后会大富大贵、洪福齐天呢！”幻儿说着握住主子的手，有些心疼的柔声道：“公主也别过于思念公子了，相信有缘总会再见的。”

但愿永生不见，他让她等他，她却已成有夫之妇。他日若相见，又有何颜面诉百番奈何千番心事呢？

吃了半碗紫薯红豆米粥后，便匆匆赶到皇后寝殿。昨日在敬女宫敬茶时，出场的女眷皆是后宫有一定资历与地位的。今日这才算是与这些女人们头一次打交道。

“皇后寿辰将至，皇帝陛下特命本宫来全权督管此事。所以本宫今日特邀大家前来，是想和你们共同商议一下此次寿宴操办的具体事宜。”百里贵妃正襟危坐在殿中央的黄花梨雕凤椅上，眉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