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陀海峡顶峰,具有汉国风格客栈的某一间厢房内,弥漫着书香气息。
房子东向隔出了一个角落,像是香甜的粉色蛋糕被吃掉了一角,临时摆上两排黛紫色的檀木架子,琳琅满目的陈放着各类书简。
屋子很精致,但恍然一眼倒是看出一些类似主人的复杂,到了夜色时候厢房里外灯火通明,简直让人不知道该看到哪里去。
湘妃色的攒花屏风,宫款描画八角蛋黄油纸罩,亚麻色的案头上却是象牙白石杆毛笔,藕荷色的笔洗极富个性的用来做花盆,养着一株最不优雅的风信子。
白醒来后去沐浴了一番,只穿着宽松的海棠红丝绸衬衫,发梢都还没有完全干蘸着些许水渍,身上也还发着蒸汽。
可惜薰香烟气缭绕,味道太重闻不到她的香气,
这时候她坐在屏风后的案头上,拿着毛笔继续近日来的工作。
宫款八角纸罩散发出来的确实是蛋黄色,白自除夕以来已经数日破晓未到便醒来,特别是她的船员都外出后执行任务,所有的工作都落到了她身上。
等她收笔让早就候在门外的人送出去,近日的繁多任务才算告一段落。
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女仆人送进来的早餐桂花糕和茶,她只吃了一点,这时候站起来转了转脖子和腰,才又拿了一块边吃边走到梳妆台。
白的梳妆打扮极其简单,仿佛只是为了弥补一些少女所应有的朝气,她的美从不需要弥补只需要淡淡点缀,所以她就拿绯红胭脂在薄唇上慢慢晕开,并没有进一步的画眉、抹粉。
已经干的黑发素雅撩到后面,稍微绑了一个轮廓前归前后归后。
套了几件外出的衣服,白便离开了客栈。
等到回来时已是暮色,破败的乌云再一次如潮水般淹没了晚霞,到了夜晚飘雪便在窗外静静的拂下。
进来的人抬着着庞大的电报机刚走,白靠在抹了朱砂的立柱上,将一叠稿件以此打开看了一眼。
不着边际的冬风白雪顺着没关好的门缝渗透进来,在她刘海上开出了几朵小白花。
白加白让她变得透明,所以当她又回到书桌,拿起微凉的毛笔盯着一张宣纸,薄薄的嘴唇抿得有些紧,刘海上的白花在蛋黄的光线里化成了水。
白是长发,鬓角的两撇刘海也很长,阳春白雪的水流淌下来让飘逸的刘海风流不起来,服帖的靠着圆脸的轮廓上。
轻风带着湿气总会让人虚飘飘的,白不再抿着嘴倒是皱起眉头,她少见的咬起笔杆食指下意识轻轻撩了一下刘海把水甩出去,然后卷起青丝绕着食指一圈一圈的转,虽然皮椅垫天鹅绒这几年流行起来,她还是用不惯,时常随性起来就摆出一个坐垫,然而现在老是觉得不对劲。
蜷缩起双腿换一个姿势——想不出来,盘腿端坐再换一个姿势——想不出来,弓起来一条腿秀气的把手臂靠在上面——还是想不出来……倒是想起来觉得饿了。
说到底还是阳春白雪在刘海上才让她不能专心工作,老是想到阳春面。
白并没有吃上阳春面,不是因为她懒得煮,也不至于懒到不想叫船员厨师,只因她起来时看到一株红梅,在风雪的背景下盛开在窗台上,与攒花屏风争芳斗艳。
白打开窗户将红梅取下来,枯枝上还开得很鲜艳落了雪像是蘸了白糖,可寒梅红得太艳甜不起来。
……
阁楼上原本漆黑的房间映出一个红点,随后摇曳的灯光透出窗纸带着暖黄的迷离,梧桐树的空隙在院子里投下了馨黄的剪影。
房间里少女收起火折子揉了揉眼眸,她把羊毛毯卷起来裹住自己,怀里还抱着刚刚换了水的热水袋。
用身子撞开门她举步走了出去,露在外面的一角衣袂在夜风里飘起来,感觉还是有些冷她缩了缩娇小的身子转身关了门,走下楼去厨房拿些吃的。
下了楼梯在走道内遇到了几位戴草帽刚外出回来的船上执事。
他们遇到她都停下脚步带上不加掩饰的,善意而又略带调笑的笑容向她问好“晚上好,小副队长,这么晚都不睡觉怎么跑出来了,要是被你的队长妈妈知道了又要挨骂了,可能还要被打屁股”
小女孩长得脆生生的,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外表看起来颇为柔软却硬要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她背着手扬起满是稚气的笑脸说道“休要多话,还不快去做事”她说着说着背在后面的两只手就摸上头上随意绑好的两个小包“还有没有吃得啊”
“小副队长说的是啊,我们怎么能在这里偷懒呢,赶紧去向队长禀报才是”
“等一下,你们还没有告诉还有没有吃……喂……”
眼见那几人嘻嘻哈哈地往队长妈妈的房间去,小女孩抿抿嘴哼了一声,自己去厨房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