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宋余并不熟悉这个庄子。如果不是因为征战边关之时顺便了解了一下景云城的情况,年轻将军都不知道宋府竟然搬迁了。
只是有些熟悉的气息,就算再不愿承认,再负气不去理睬,它就在那里,剪不掉、斩不断。
循着这股气机,宋余来到了一间屋子外。屋内三人在座,两大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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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宋家扎根在景云城内,居住在宋府上,算是城内的二流家族。府里有个年轻小伙子,十八岁左右,名叫宋彧。天赋异禀,是当时府主唯一的儿子,也被认为是宋家晋升一流家族的希望。
少年嘛,气血旺盛,容易冲动。一天在景云城打了人,打的还是宋成在当年求学时好友的后代。所以宋彧回来后,宋成在不由分说地训斥了他一顿。
没过多久,宋彧在景云城又惹事了。这次把另一位世家子弟打了个半死,断了条腿,惊动了整座景云城。无他,只是因为被打之人乃是城主府的一位嫡传。
若不是宋成在事后亲自携礼登门谢罪,方才将此事揭过。不然只因为儿子的冒失,自己就要几乎丢了两桩香火情。以后在景云城还如何立足?
所以宋成在勃然大怒,就在当天晚上用最严苛的家法惩治儿子。无数板子过后,年轻的宋彧奄奄一息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内,养了很久才痊愈。
之后一段时间里,年轻人难得安分,再没有惹是生非。
只是某一天,宋彧不见了。紧接着宋成在便接到消息:那位城主府嫡传和自家好友的后代被人发现死在了景云城郊外,一旁还留下了宋府少府主的令牌。宋成在连忙下令搜寻儿子下落,然而宋彧依旧不知所踪。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城,甚至惊动了景云城的松竹书院。有贤人亲自出面联合捕快调查此事,最后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城门口一家纺织铺子的头上,店主有个女儿,生得水灵。
书院贤人怀疑是两位纨绔子弟故意调戏良家妇女,然后宋彧便路见不平,大打出手。捕快则认为全无此事,因为那女子说,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宋彧,也未被城主府的公子骚扰。
由于没有证据,书院贤人无可奈何。
最后,衙门直接定罪宋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人不在也不要紧,家族来赔偿。于是宋府上缴了大量府库存款,之后又无奈迁出了景云城,这才让得城主府收回了以命偿命的要求。最后来到这荒郊野岭,有了现在的仲文山庄。
其实这个时候,宋成在已经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虽然儿子的性格是冲动,但是品行端正,这一点宋成在心知肚明。他们宋家别的不敢说,但是文风正,家风淳。
可惜,大部分人只看到了一个因为顽劣子孙而无奈退避的宋府,却看不到宋府围墙之内的波云诡谲。比如宋成在的悬枢境境界突然波动,险些跌镜。常人只以为是被不肖子孙气到道心不稳,不过这之间真相如何,可能只能去问那个焦头烂额的府主宋成在了。
至于为什么贤人捕快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宋成在不蠢。那里究竟是景云城,谁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之后十年,宋彧再没出现过。
宋成在夫妇念子心切,不久后妻子再次怀孕,二人便给新生的儿子也取名叫宋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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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死死地拽着丈夫的长衫,一字一字咬牙诉说着一些当年的事:
“搬到这里后不久,你便破境了。可是你在悬枢境基础明明非常扎实,为何偏偏就在那个节骨眼上走火入魔,你还记得吗?”
“因为你失控了,才有了小宋彧,你这就忘记了吗?或者说,难道你的面子就比我的命还重要,就比儿子的命还重要吗?你说啊,你说话啊!”刘氏泪流满面。
宋成在忍不住,便弯下腰去扶自己的妻子,他突然异常愧疚。但是刘氏甩开宋成在的手,就像刚刚宋成在将她甩在地上一样。
一旁的小宋彧则吓傻了,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么多事。
“你每次训斥儿子的时候,你是舒爽了,儿子呢?你真的懂你的儿子吗?还是只是为了所谓的家主威严便随意地施用家法!”刘氏不依不饶,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丈夫,仿佛要把自己两个儿子和自己从他这里受到的委屈都瞪回来。
只是,一阵风拂过,刘氏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强行扶起了自己。宋成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屋子内的年轻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儿…儿子!?”刘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难以置信。
“对,娘,是我,你儿子宋彧,我回来了。”年轻人爽朗一笑,然后看向宋成在:
“你这当爹的,总喜欢灯下黑。”
宋成在下意识便要发火训斥不孝子,却憋住了。不单单是因为看到了儿子腰间的将军令,还因为现在这个儿子,他根本就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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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爝浩和纳兰慕两人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一行身影。只不过不是预计中的两个,而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