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心里何尝好受？长叹道：“奶奶都是为了你们姐妹俩，为了整个家族着想，灵儿，不要埋怨奶奶。”</p>

张灵儿缓缓抬头，清澈见底的眸子毫无一丝埋怨，轻轻说道：“奶奶，孙女能体谅您老人家，不会心生怨恨，还望祖父祖母，诸位长辈多多珍重。”</p>

赶赴紫禁城的途中，张灵儿搂着妹妹，不时的安慰她。</p>

早春三月，气温还是很低，途中拨开轿帘，观沿途百姓不减棉衣，缩手缩脚的匆匆赶路。</p>

树梢上的几抹绿意，却证明温暖春季已经到来，对此张灵儿并没什么感觉，打小北方就寒冷难耐，即使是四月份，一样就与初冬时差不多。</p>

过了承安门，来到午门前，轿子轻轻停住，管家上前低声道：“小姐，该下轿了。”</p>

即使心中早有准备，张灵儿瞬间还是鼻尖酸酸的，耳听四周传来女孩子的哭泣声，强自镇定的道：“知道了。”</p>

四位轿夫人人愁眉苦脸，一脸不舍，不时唉声叹气，自打跟了姑娘，可谓是赏赐不断，月钱丰厚，都很感念主人家的厚待。</p>

管家一样心情不好，都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心里舍不得，今日这一别，或许一生再无相见之日。</p>

张灵儿替妹妹放下薄纱，整理了下自己的妆束，携着张梦儿冰冰冷冷的小手，当先走出暖轿。</p>

偌大的午门前，无数轿子来来往往，即使看不到秀女的真容，但痛彻心扉的哭喊声，好似针扎般的揪心。</p>

午门之上，朱祐桓双手扶着冰冷墙砖，喃喃自语道：“早晚有一日，我会彻底废了这陋习。</p>

整整一天，经过演示各项才艺，考验秀女的反应，谈吐，举止，再经由宫娥用尺子仔细测量秀女的手足尺寸，大小肥厚都有严格标准。</p>

有那长得如花似玉，但自小做过粗重家务的女孩，手掌变得肥大厚实，不得入选。</p>

有那天足过大，或是脚趾长得难看，有脚气的，不得入选。</p>

有那生有灰指甲等隐疾的，手指过粗过短，有那三寸金莲缠的太恶心的，都不得入选。</p>

朱祐桓对此心中一动，皱眉吩咐道：“凡是缠足的一律淘汰。”</p>

周围宫人都愣住了，不解的望了过来，梁芳奇怪的问道：“为何？缠足自古就有，此乃雅事，依咱家看，不缠足才要被全都淘汰呢。”</p>

朱祐桓没好气的道：“什么雅事？分明是胡扯，逼着女儿自小缠足，生生把脚骨折断，不就是为了满足所谓文人雅士的变态嗜好？缠足之后能做什么？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稍微站一会儿就腰酸背痛，此风断不可长。”</p>

梁芳呵呵直笑，万吉一样笑道：“北方缠足的人家不多，倒是南方书香门第最讲究此等事，兄弟你在这里发牢骚有何用？你要是敢跑到那些江南士子面前诉说此事，我就服你。”</p>

“此乃当地风俗，就连圣上都无可奈何，岂是我等管得了的？算了算了。”梁芳不失时机的挤兑。</p>

朱祐桓懒得争辩，坐在那里冷笑不语，要说时下缠足之风渐渐兴起，但未到不可抑制的地步，要是等到了嘉靖以后，则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了，甚至满清乾隆曾下旨废除缠脚陋习，但举国如此，后来也唯有放弃了。</p>

其实真正缠成三寸金莲的不多，大多是为了使女孩家的脚，发育的纤细挺直，自小缠起来固定脚型。一来为了好看，再来就是古时鞋不分左右的缘故。</p>

此种缠足方式，民间称作快上马，穿的绣鞋戏称为错到底，意思是脚小容易穿鞋，哪怕是穿错了左右脚，因为脚掌纤直，女人也根本察觉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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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着文人士子热衷于描写三寸金莲，这股风潮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似乎不缠的月儿弯弯，女人家的身份就不娇贵一样。</p>

宫廷对于缠足无可无不可，这站规矩并不适合小脚的江南女子，历来有身份的嫔妃，大多还是以北方勋贵居多，这勋贵多数是武将之家，并没有那起子下作文人的恶心嗜好。</p>

因此宫里嫔妃大多属于天足，是以对三寸金莲有些厌恶，名字好听是好听，但厚厚的裹脚布，不勤换洗的话，那臭味真是迎风三十里。</p>

就有如那后世写成年人小说的，大多都是平日交不到女朋友的宅男，描写的细节，完全是靠自己的幻想，要多不切实际就有多不切实际。</p>

古时一模一样，凡是写诗词歌赋，戏曲小说歌颂金莲好看的，基本都是娶不起老婆的穷酸文人，满脑子都是小小的月亮。真要脱去裹脚布，露出庐山真面目，保管吓得你隔夜饭都能吐出去。</p>

至于达官贵人，有钱家的文人，无非都是命妻妾穿着绣花鞋观赏一番，然后跑到外面吹嘘如何如何绝品。</p>

有本事光着脚行房？那才是一等一的纯爷们，就怕恶心的从此不举，诅咒现今依然觉得三寸金莲好的臭男人，臭死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