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有些哭笑不得。</p>
她是怕她会殉葬不成?</p>
她不会选择自杀的,不管怎么样,她不会选择自尽去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样就太暴殄天物了。</p>
也是最不负责任的。</p>
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下去。</p>
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话,人还能被尿憋死?</p>
萧明睿是她所爱的人,若他真的去了,她也会完成他的意愿,不会让齐王上台。</p>
若是真到了那种情境,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选择诈死脱身,离开京城这种事情。</p>
慕容薇思绪起伏,何况她真的不认为萧明睿会出事。</p>
他是她的夫婿,也是她最爱的人,他曾经答应过她,今生双宿双栖。</p>
“傻子,莫想那么多了。”</p>
绿儿点头,王妃这么说,那定然是不会有事了。</p>
慕容薇想起王府中的杂务,遂去盘账去了。</p>
她不想闲下来,也许让自己忙碌起来,能够阻止自己胡思乱想。</p>
不管怎么样,生活总还是要继续下来的。</p>
自从皇帝回了京城,京城就更加热闹起来了。</p>
表面上像冬日的湖水结了冰,一成不变,实际上冰下却是潜流暗涌,暗潮激烈。</p>
各方势力都在其中角逐。</p>
就在此时,朝堂上,一封奏疏引发了一场风暴。</p>
国朝着名的大儒严必知发了一份《上吾皇立太子疏》引发了朝中的混乱。</p>
谁都知道现在的情形是洛王失踪,齐王作为皇长子,又是成年的皇子,可能是最为适合的人选。</p>
严必知这份奏疏并未提及让谁做太子,这样的奏疏在过去也不知道各位大臣上过多少,就是希望皇帝陛下早点立下正统太子,免得哪天死翘翘了,没立下继承人,那可就麻烦了。</p>
作为维护正统规矩立法的严必知大儒自然是此道中人,多年来他也上过不少奏疏。</p>
只是这次的时机似乎不那么妙。</p>
若是现在立太子,那么是不是齐王最为合适,只剩下齐王了?</p>
一份奏疏激起千层浪,顿时让整个大秦王朝的朝堂沸腾起来。</p>
齐王**的人有的跟着上书,其他人大臣也有上书表示的,还有许多观望之人。</p>
只是建武帝的心情显然十分不好。</p>
他十分怀疑此事是齐王怂恿人做的,这番弟弟还生死未卜,他倒好,立刻就怂恿人上书,想让他这个老子立他当太子了?</p>
齐王也十分烦恼,他也不知道这番奏疏的事,在事情发生之后观望了一下,看父皇的态度很不好,便立刻让人约束拉拢的门人官员,不让他们参与此事。</p>
他觉得父皇现在明显对自己存疑,还是低调一些为好。</p>
在齐王府的书房中,齐王正烦躁地拨弄琴弦,连向来引以为豪的琴技也不能让他心情舒畅了。</p>
这不能不说是因为此番朝政的印象。</p>
这时内侍来通报,说是高士奇求见。</p>
齐王闷声道:“请先生进来。”</p>
高士奇踏进书房,侧耳一听,这琴音是《风入松》,本是名曲,自有风骨,只是他却在其中听出了苦闷之意。</p>
高士奇想到自己要禀报的事情,可是现在似乎不太适合。</p>
但此事还是要早点禀报,万一晚了之后出了什么事情就糟糕了。</p>
高士奇道:“殿下,草民有要事要说。”</p>
齐王停了琴声,面色不动,“先生请说。”</p>
书房中伺候的人早就下去了。</p>
高士奇低声道:“草民得了消息,朱太医突然清醒了。”</p>
“什么?”齐王吃了一惊,“怎么可能,那种药……”</p>
高士奇也神色严峻,“是啊,这件事的确让人吃惊,草民明明试验过很多人,绝无可能出岔子。难道说是他回光返照了?”</p>
齐王惊了片刻,便又恢复如常,哼了一声,“即便他清醒又如何?他绝无可能知晓那日是谁对他出手的。”</p>
“可怪就怪在这里,之前朱太医出事之后,皇上就撤去了通政司监视他的人。高某还特地收买了他家中近身侍候的人,怕出意外。这些日子他一直昏迷不醒,草民也没当了针。但没想到,今日他送了消息来,这才真的朱太医醒了,只是他要求家人不得泄漏出去,只有其妻子知晓此事,还有那个近侍。而且朱太医还想要进宫,近侍偷听到他跟妻子说话,他说知道是谁害了他,还说那人就是战国七雄之一。”</p>
“战国七雄……”</p>
齐王顿时明白了这话的意思。</p>
战国七雄之一,有齐国,但没有洛国这一说。</p>
齐王脸色变了一变,“这么说,他知道了?”</p>
高士奇点头:“那个老狐狸,可能是看出了什么。”</p>
齐王低咒一声,“这该死的东西怎么不早点儿死了,竟然又出来祸害人!”</p>
齐王也有些坐不住了。</p>
他想起自从洛王出了事情之后,父皇就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的,显然是怀疑他。</p>
现在他倒希望洛王没事了,不然他也绝对不愿意父皇厌弃自己,那就没什么大的希望了。</p>
本来最近因为上立太子奏疏,就让父皇不满了,若是此刻再被朱太医掺了一脚,让父皇知道自己探求皇后的肚子里是公主还是皇子,那就更麻烦了。</p>
高士奇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于是道:“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p>
齐王沉默片刻,眸光阴鸷:“此事必要做到不知不觉。现在毕竟还没人知晓,那位朱太医本就快殒命了,就是突然死亡,也不奇怪。”</p>
“他是死于病中。”高士奇道。</p>
他们三言两语间,便给人判了死刑。</p>
齐王想到此事,心中更是烦乱,许久才冷静下来。</p>
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做下去。</p>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p>
他本想低调起来,可是如果有人不想让他低调,给他使绊子,他也绝对不吝啬于消灭对方。</p>
比如朱太医这样的人。</p>
谁想给他使绊子,他就让谁消息。</p>
至于他的好弟弟,会如何,那就看上天的意见了。</p>
一旦齐王打算好了,高士奇自然会给他安排好的。</p>
给朱太医的饭里动动手,让他安乐死,显然不是什么难题。</p>
何况,他们也认为此事没什么知道。</p>
可是,有时候真的不是想当然就可以的。</p>
第二日,朱太医去世了。</p>
朱夫人昏了过去,据说是悲痛过度,隐入佛堂求佛。</p>
这件事在京城连一点小风浪都没掀起。</p>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朱太医早就病了很久了,一直昏迷不醒,现在突然死了也不奇怪。</p>
可是,坐在深宫九五之尊的那位却是不这么认为。</p>
他很不高兴。</p>
建武帝看了秘折之后就更不高兴了。</p>
自从前日他得了消息,知道朱太医居然醒了,已是诧异,正打算召见他入宫,询问情况。</p>
他还特地派人去暗中保护。</p>
没想到却等来了朱太医的死讯。</p>
从得到的蛛丝马迹和朱太医的话语他还是能推断出是谁干的。</p>
这让他非常震怒。</p>
他不在乎朱太医死不死,他在乎的是哪个儿子打皇后肚子里孩子的主意。</p>
“萧明谨。”建武帝冷冷地自言自语:“我看你真是不知道谨言慎行这话是什么意思。”</p>
建武帝十分不满。</p>
不满他陷害弟弟,不满他无君无父。</p>
虽说那是自己儿子,可是他更在乎权利。</p>
现在这个儿子,又掀起了立太子的事情,建武帝觉得自己可以给他一点教训了。</p>
人不能太猖狂了。</p>
通政司的消息总比别人快。</p>
加上此刻他得到江南的消息,知道二儿子被人找到了,受了不轻的伤,现在正在养伤,因此他心情好了很多。</p>
不过又因为得到江南河道衙门可能参与谋害洛王的事,而那些官员其中就有齐王的人,这让建武帝的怀疑到了顶点。</p>
这让他怀疑,这样一个对君父不忠,对兄弟不义的儿子上位之后,他会好好对那些兄弟们吗?</p>
到时候他那些个儿子,还能剩下几个活着的?</p>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p>
所以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积少成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p>
一点点怀疑不能如何,可是怀疑增多了,时间一长,便会积累太多的能量。</p>
终有一日会毁人性命。</p>
可即便如此,建武帝也不会彻底打击了齐王。</p>
因为,他需要平衡。</p>
他是不会让哪个儿子独大的。</p>
第二日,皇帝在朝上大发雷霆,斥责上疏之人居心叵测。</p>
一句话,不过是说,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紧赶紧的要我立继承人,是把朕当了死人吗?</p>
这话说出来可没有哪个人能够承受的。</p>
上疏的严必知却是个十分犟脾气的人,还跟皇帝顶上了,最后结果落了个致仕还乡,永不叙用的结果。</p>
其他几个齐王的党羽也被严重打击了。</p>
加上河道衙门的人也被下了狱,着人押送进京,三司会审,显然皇帝这回动真格的了。</p>
这还不算完,齐王回到家,正懵然不乐,有些心惊肉跳,结果又接到皇帝派来训斥的口谕。</p>
听完口谕,齐王出了一身冷汗。</p>
这口谕严厉斥责他结交党羽,擅专朝政,品德有问题,让他在家好好反省。</p>
齐王一听,顿时大惊,心中却知道怕是父皇对他存了猜忌之心。</p>
他也是后悔,看来最近真的要更低调才行。</p>
可这还没完。</p>
当天夜了,他得了消息,洛王找到了。</p>
这消息让齐王愣怔了许久,半晌才申请复杂地说:“哼,倒是便宜他了。”</p>
他觉得这样也好。</p>
若是二弟去了,到时候父皇怕是更加怀疑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