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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p>
就在几辆汽车在站在车边的保镖们的护送下，疾速冲出张园时，人们依然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p>
中国完了！</p>
远远的看着李子诚被保镖抬上汽车，那白色衬衫上那片腥红甚为显眼，徐凌霄甚至都没能拿起他的相机，尽一个记者的职责拍上一张照片。</p>
中国完了！</p>
他的脑海中这时已经没有了其它的念头，他只觉得眼前一热、鼻子随之一酸，悲愤的哭喊声从他的嗓间吼声，此时和很多人一样，他只想好好的哭一场，为李致远，更是为中国！</p>
中国为什么会如此的多灾多难！</p>
中国为何会遭受如此之多的劫难！</p>
为何中国总在希望显现的时候，陷入空前的劫难之中！</p>
此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些问题，他甚至忘记了身为记者的职业道德，在他看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新闻了，或者说，任何今天的大新闻，都无法同明天的大新闻相提并论。</p>
内战！</p>
明天，中国一定会爆发一场内战！</p>
无论李致远是死、是活，内战注定将要爆发，李子诚不是一只温顺的家猫，为了国家，他可作出让步，而他的让步却是胸前的三枪，现在，这只温顺的家猫将会显出他的本相——老虎的本相。</p>
死也好、活也罢，内战不可避免了，他死了，国社党人或者说野心家们，为以为他复仇的名义，兴兵夺取中央政权，他们或许会推行李子诚的理念，但，那只是或许。</p>
他活，活着，当他意识到让步换来只是刺杀时，他同样会选择武力，用武力讨伐取代政治上妥协。</p>
战争啊！战争！</p>
战争终于爆发了！</p>
除去放声大哭外，他的内心更多却是空前的怒愤，他无法想象人可以无耻到如此的地步，他无法想象，竟然有人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刺杀李子诚。</p>
中国的希望被随着那三声枪响被打碎了，就连同徐凌霄的梦想也被打碎了。</p>
此时，数以千计的在张园听取李子诚演讲的实业界人士，同样只感觉自己的梦想被打碎了。</p>
“新中国啊！我的新中国啊！”</p>
在悲愤的哭喊声中，陆士鄂放声痛哭着，作为一个医生，他曾试图冲上去抢救中枪的李经略使，可远远的他就被人拦住了，他只看到李子诚的胸膛完全被血染红了，尽管他并不是西医，但他却知道，那几枪只怕……</p>
五年前，他曾在小说《新中国》中幻想过一个民富国强的、科技倡明的、实业发达的新中国，在去年，当他第一次去连云的时候，他开始相信那一切不再是他的梦，那个新中国不会只存在于小说之中，它正在慢慢的变成现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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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对于连云、对于陇海、对于李致远，陆士鄂充满了好感，他相信李致远是实现小说中那个梦想的唯一人选，而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这一次，李子诚来到上海，陆士鄂特意和中医界的同仁一同举行一个欢迎宴会，向他发出邀请，可现在，梦，终于醒了。</p>
“回天乏力！”</p>
陆士鄂神情痛苦的在唇边低喃着，失魂落魄的在张园里走着，他的周围尽是一片同样的神情，此时张园内的所有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而在惊讶之后，更多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这种痛苦更多的是一种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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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希望破灭之后的绝望！</p>
“我没说过，我没诅咒过……”</p>
吕道维克？诺多同样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直到此时，看着地下的那一滩血迹，他仍然无法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p>
在此之前，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两年前宋案的重演，在昨天的闹剧发生时，他曾为李子诚担心不已，在知晓只是一场闹剧的时候，他曾长舒了一口气，而仅仅只过一天，一天后，一切都改变了。</p>
萨拉热窝的枪声改变了欧洲，上海的枪声改变了中国！</p>
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朝周围看去，周围的那些上海的大亨们，神情并不比他好看多少，他们的神情同样显得很是复杂，更多的人却是绝望，那是从不曾在他们脸上浮现的绝望之色。</p>
这些中国人，在看到国家、民族的希望的时候，他们所有的希望都随着枪声破灭了，在那个被无限放大的希望破灭之后，绝望，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情绪。</p>
要打仗了！</p>
一个六十几岁的大亨从诺多身边经过时，他听到那位大亨如此低喃着。</p>
战争啊！</p>
中国要重新陷入一场战争了。</p>
在张园附近的电报局中，一个人突然冲了进来，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客人，然后一把银元被他掏了出来，扔在桌上。</p>
“电报，快，立即给我电报纸！”</p>
“先生我……”</p>
被推开的人试图争辩时，那个人却随手甩给他几块银元，然后大声嚷道。</p>
“这些钱都给你，你一会发！”</p>
接着，那个开始书写起了电报。</p>
“淮海经略使李，于张园演讲遇刺……”</p>
一写完电报的内容，那人便急匆匆的嚷喊道。</p>
“快，快发往北京！”</p>
而这时更多的人冲进了电报局，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一个话题，李子诚遇刺！但人们更关心的却是中国的未来。</p>
此时对于每一个人而言，未来中国的局势，在不可预知的同时，同样又是可以预见的，不可预知的未来谁会主宰中国，而可以预见的却是，中国将重新陷入战争之中，谁会是赢家，又变成了不可预知的问题。</p>
战争！</p>
谁也未曾想到，内战的阴云再一次布满这个国家的上空，此时，这些记者只是如实的向所属报社发出电报，以便本家报纸迅速发出这个新闻。</p>
当他们冲进电报局的时候，才发现，电报台前站着一个记者，而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所有人顿时只觉心中一寒，这是“抢报”的手段，在他发出需要发出的电报之后，他会让电报局拍发那本书……</p>
就在几位记者转身准备朝其它电报局赶去时，却听到那个站在柜前的记者说道。</p>
“好了，我的发完了，你们谁下一个发？”</p>
原本准备离开的记者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冤家”，似乎有些好奇他的转变，这时他们却听到那个离开柜台的记者说道。</p>
“该死的，我不管他什么独家新闻，我只知道，咱们得把这事报道出去，咱们要让全中国的老百姓，都知道什么是无耻至极，咱们做为记者，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为李先生申张！”</p>
“对，没错，这次即便是舍得一身刮，咱们也要把老袁拉下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