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唐信把牛牵到山上，跑了回来，找到叶石。再次恳求叶石教他武艺。

这已经是唐信恳求叶石第八次了。

这次叶石并没有走开，问了个问题：“为什么学武？”

唐信意气风发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锄强扶弱，伸张正义。”

叶石皱了下眉头道：“说实话。”

唐信改口道：“我学武，是为了强健体魄，培养刻苦耐劳的精神，弘扬我们的传统文化，让江湖少点杀伐，体会“止戈为武”的武术精髓。”

叶石眼睛一瞪。声音加重了些：“说实话。”

唐信清楚的知道叶石的性格，他重复相同的话语的时候，只要超过三次，就绝不会再有机会。现在叶石第二次重复，他只能说出本来不愿意说出的理由：“我想以后闯荡江湖，打不过就跑快点，免得受伤。学武的目的就是保命，在保命的前提下帮助一些能帮助的人。”

叶石点点头道：“恩，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是混江湖的必备手段。你的想法是对的。”

唐信暗道：“这是什么话？这能是一个高手说的话吗？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不得笑死啊？”

叶石好像看穿了唐信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无耻？”

唐信无语，暗道：如果这话不无耻，那什么才叫无耻？

叶石继续道：“每年的江湖会出现很多热血的青年，大多从小刻苦学习，吃了很多常人无法吃的苦。等艺成后，怀有很大的抱负，开始行侠仗义。你知道吗？很多人都死了，也许他们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的武功不错，为什么死在武功明显比他低的人手上。你知道吗？”

唐信摇头：“不知道。”

唐信当然不知道，他又没混过江湖。

“那是因为江湖险恶，适者生存。为了生存，必须要死很多人。存活下来的，也有你前面说的这种人，‘为国为民，侠之大者；锄强扶弱，伸张正义。’这样的人本身武功很好，而且背景很强，要么杀不了他，要么考虑到杀了他以后，所带来的后果，杀人者承担不起，能存活下来的这样的人少，至少我没遇到过。

还有种运气特别好，运气好的人，当然死不了，死了当然不能叫运气好的。最多的一种就是聪明，预感到危险，就会远远的避开。你觉得，你是那种人？”

唐信想了想道：“第一种人明显我不是；第二种运气要好，我运气好不好也难说；我只能做第三种人。”

叶石道：“没闯荡过江湖的人，羡慕仗剑走天涯，来去自如。其实他们那里知道什么叫江湖，不深入江湖了解，你根本不知道江湖人的苦，很多时候睡觉都要挣一只眼，就怕在黑夜中被人暗算，再也看不到初升的太阳。

说实话，我来到这里才睡了些安稳的觉。我不知道这样平静的生活我还要过多久，但是终究我有一天会回到江湖。人一踏入江湖，只要你还活着，永远脱离不了江湖。”

唐信一直羡慕闯荡江湖人，在电影里，电视上看到，主角风流倜傥，身边美女如云，再大的事，再多的计谋用在主角身上都是有惊无险，最后大功告成。

叶石道：“在江湖上，我杀了很多人，这些人很多是我觉得该杀的，也有部分人本可以不杀，但在某种环境下，不得不杀。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几年我也在思考，当时我觉得该杀的人，真的该杀吗？我也知道江湖上很多人想杀我，只是找不到我现在在哪里。但是世界上的事有因就有果，终究有一天会有人找上门来，我只想他们晚点找到我而已。”

唐信沉默。

“武艺就像兵器，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就会使用它，你赢了就会给你带来麻烦，你输了就会带走你的生命。如果你不会武艺，对别人不能造成致命的威胁，这样你就输了，很多时候，你不会输掉性命。人生也像赌局，武艺算你其中的一项本钱，让你赢面大一点。”

叶石看到唐信在沉思，说道：“你还想习武吗？”

夏日的阳光，异常强劲，茂密的树叶也挡不住它的光芒，都笼罩在它的热气中。

炎热的高温，让唐信出了一身冷汗。

江湖在叶石的眼中是这样的复杂，凌乱、充满危险。今天叶石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很多话语矛盾和没逻辑，但这是叶石的感受，唐信能体会得到。

叶石核心意思就是一个：“江湖凶险，你身怀武艺，给别人带来了威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冲突。冲突中别人为了消灭你带来的威胁，就只能消灭你的生命。如果你没有武艺，对别人没有威胁，就不会给你带来致命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