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怀疑目标里，最容易甄别的就是九曲县令黄书朗了：作为县令，他被知府韩傅直接管辖，根本不需要绕什么弯子，直接前往九曲县衙，找他进行甄别就行。

九曲县，是北幽府八县之一，因为处在“九曲红河”的河湾之中而得名。

同时，这里也是北幽府官道和水路的交汇处：如果说，红河县是漕帮总部，苦力们安家和船只停靠的地方，那么九曲县，就是真正的漕运枢纽，北幽府最大的码头就在这里。

“因为漕运有专门的部门管辖，这里的县令很清闲，以前黄书朗几乎不怎么管事，能混一天就是一天。”文师爷说：“但前些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突然变了，不仅四处帮老百姓解忧，还修建了很多有利于漕运的东西，那码头旁边的‘九曲水驿’便是他亲自带人修建。”

闻言，李诚不由得点头，说：“这倒是个好官。”

看得出，这九曲县的百姓，普遍比三水县要富裕。

“不好说。”文师爷道：“若是单纯的为民做事，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官，但若是过分在乎功绩，也是一种入魔，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魔有很多种，不是所有入魔者，都会憎恨世界。

也有一些陷入自己臆想的“善”之中，追求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理想”而走进极端，比如拜月教主的“净化世界再造人类”。

当然，魔终究还是少见的。

其实那黄书朗更大的可能性，是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变成了个好官。

“九曲县令何在？”冼照推开县衙大门说。

立刻，一个瘦干中年人，带着师爷迎了过来——这是冼照和文师爷看到的画面，而李诚，则看到一条黄鼠狼，牵着一条大黄狗走了出来。

是的，黄鼠狼牵着大黄狗。

那九曲县令黄书朗，竟然是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而他的狗头师爷，就是一条大黄狗，同样也成了精。

两者都是百年老妖。

不过比较奇特的是，那“黄县令”身上萦绕着文气，也是一位兼济儒生。

他像人一样行走，手里还捧着个书卷，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同时身穿儒生袍子，上面绣字“我是读书妖”五个大字。头冠上，还绣着小巧的“誓做当今珍士候”。

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是个妖物。”李诚说着，点燃了一根“驱邪香”。

立刻，文师爷跟冼照二人，也看到了那“黄县令”的真面目。

“这……”冼护卫当时就愣了。

文师爷也一愣，惊愕过后，转头跟李诚说：“这是一个很有抱负，也很有见识的妖怪。”

“何以见得？”李诚好奇道。

“那‘读书妖’和‘珍士候’的典故，一般人可不知道。”文师爷笑着说：“瑞承帝十六年，有妖猴假冒生员，进京赶考。虽被识破身份，却因文采风流，为帝喜爱，戏称‘读书妖’，遂得进士功名。后落户瑞京，官拜吏部侍郎，享年一百七十九，死后追封‘珍士候’，入葬西陵国老园，为儒林一大佳话。”

李诚闻言不由得一愣。

妖猴进京赶考，还得了个“进士”功名，官拜吏部侍郎？

那给他封官的瑞承帝，还真是心胸开阔。

“真是猴？追封他的皇帝，也是个妙人！”李诚说。

文师爷闻言，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笑什么笑？”另一边，黄县令被品头论足，有些不高兴地说：“我黄书朗未必就不如珍士候，早晚有一天，我要成为黄鼠候，不，应该是黄鼠公，我是要封侯拜相，死后追封国公的妖怪！”

文师爷、冼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