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人无对错,事有。(1 / 2)

 “你没有去过你妈妈家,没有接触过你妈妈那方的亲戚,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从某种意义上,方家也是你的根。方家和司家都是大家族,但是方家相对而言比较开放,他们的生活态度和方式应该能迎合你,司明海,你不是在追求这种张弛有度的相处模式吗?那就到方家去看看,走走,联系一下感情,这对你而言,有好处。”</p>

司明海黑亮的眼眸忽然黯淡,他从父亲脸上移开目光,精准的抓住司道存话里的内涵,他唇角弯起弧度,看似轻松随意,却有一丝苦涩的问道:“爸,您这是在劝我离开司家吗?”</p>

“不是劝你,是希望你这么做。知子莫若父,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我要告诉你的就是,司家有很多规矩,不仅你看不顺眼,家里很多人也看不惯。可是这么多年,不也一样过来了。你可以做斗士,做你自己的那一部分斗争就好。司家人各有各的活法,不需要你来充当救世主。司明海,你从小就是个不服输的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向来放任你,我觉得不管教你就是最好的教育方式。你很优秀,可是不可避免的,你也很自我。我作为父亲,不可以再置之不理,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有点负重了,改变司家不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司明海,你不需要为了司家赔上你的人生,你应该去过自己的日子。”</p>

司明海挑着眉,表情疑惑的睁大眼睛,“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首先,我声明一点,改变司家对我来说不是不服输,也不是争一口气,而是我有必要去这么做。爸,如果不是当初爷爷拿缦熙酒吧威胁我,我不会回来。现在我好不容易使缦熙酒吧站稳了脚跟,我替妈妈保住了她的心愿,您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可是您却来劝我放弃进攻司氏,爸,你知道如果我退一步,我这一年多来的努力全部都会付诸东流。”</p>

司道存说:“那么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把你爷爷从司氏主席的位置上挤下来,你去当董事会的主席吗?司明海,一旦你背上这个壳,你一辈子就得为公司尽心尽力,你永远也别想把这份责任卸下来,到那时候,你自己的生活还要不要了?”</p>

司明海凝着眉,沉稳的说道:“我想我可以平衡生活和工作,我清楚自己要什么。我知道要拆分司家在司氏的势力很难,我需要很多时间,但是我相信,我可以。爸,我不会是个逃兵,起码就让我去试一下,如果爷爷离开司氏以后,我还是没办法让司氏的运营脱离爷爷的影响,那时我会放弃。尽管失败了,退位了的爷爷也没有办法干预缦熙酒吧。”</p>

司道存劝不动司明海,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不知从何开口。</p>

“你已经钻牛角尖了,认准了要让你爷爷离开司氏,司明海,你接收司氏你快乐吗?你问问自己你想要什么,而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硬性规定自己去做什么。你无非是怕缦熙酒吧受到株连,所以你要掌握主动权是不是?”</p>

司明海想要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他只觉得他的不幸和悲哀全部来源于司家,司家的环境和教育束缚了他,身在浓墨一般漆黑压抑的司家,他的背上已经压上司家的纲常,只有打破它,司明海才能逃脱。</p>

“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拿到董事会的主席权,我不想再有人对我指手画脚,规定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没有要毁灭谁,我只是在自救。司家压得我喘不过起来,我不希望我的生活里一直有一朵挥之不散的乌云。司家就是我的乌云。爸,我也不想大包大揽,干预别人的人生。我做的仅仅是拿掉我生活里碍眼的东西。可能会有人说我大逆不道,但并没有人规定什么才是正道,乖顺的听从长辈的安排,像个傀儡一样的生活,就是正道吗?抱歉我不这么认为。况且我并没有忤逆爷爷,是他干涉的太多了,我表示抗议不遵从而已。”</p>

司道存认真的听完,严肃的目光中渐渐多了些欣赏。他从没有倾听过司明海内心的想法,如今儿子能讲出让他惊讶的话来,虽然反叛,固执。却让他重新认识这个面前已然成人的儿子。</p>

练达的司道存没有继续和司明海争辩孰是孰非,怎么样做才是正确的,他只是豁达的一笑,继而言深意重的提了一句:“好吧,司明海,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可是,你有没有认真的思考过,从心里放下某种东西,才是真正的放下。就像你想让你爷爷回家颐养天年,你想让司家撤离司氏,你想把那些你认为沉重的东西统统消灭。这些全部是外物。如果你不曾释怀,即便你成功了,你心里还是会感到压抑。因为你就是司家人,你没有办法彻底消弭司家对你的影响。司明海,别让外物影响了你的内心,不然你会被牵着鼻子走。”</p>

司道存站起身,对着愣神的司明海说:“时间不早了,老陈还在车上,我该回去了。”</p>

我和司明海把司道存送上车,看着车身远去。司明海回到办公室,坐到刚才司道存坐过的地方,看着桌上的相册,回味方才父亲说过的话。</p>

我给他端了杯温牛奶,留下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我想司明海需要静一静。</p>

回到阁楼上,我枯坐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去洗澡,洗完澡躺在床上,随便抽了本书消磨时间。书翻了两页,我的心不知不觉飘到了司明海身上,他会听他爸爸的话吗?以他的犟脾气,似乎很难。不过他大概也迷糊了,他爸虽然平静,但说出的话很有力量,想不被打动也难。</p>

我不是很了解他们父子的互动,这次深谈我多半听着听着就不知所云,当然,我没办法理解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尽管不知道司明海做某些事的原因,我倒是会全力支持,不管他做什么,想什么,只要他开心就好,如果他恰巧需要我支持,那么我将义无反顾的支持他。</p>

一个如此清晰明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他身上会散发出坚定笃信的迷人气质,就是司明海自身的这种魅力让我深信不疑,跟随他一条道走到黑。以往都是这样的,我没有理由去质疑他。可是偏偏司明海混乱了,他这一乱不要紧,我也跟着一起慌了,当司明海都不晓得自己要什么的时候,我怎么能清楚他心里的想法。</p>

司明海推门进屋,他脑袋上的创口贴掀起一个角,要掉不掉的样子。离得近了,我看到伤口有一点化脓,血渗到创口贴的边缘,看起来伤口还会往外流血。</p>

司明海看了看我手里的书,靠在我腿侧坐到床上,他好奇的翻了一下书面,“你还看经济管理?”</p>

我一看书面登时有点愣,呃,我什么时候把他的书翻出来了。胡诌了一句:“你不是总说我笨,我看看你平时看的书,提高一下智力。”</p>

司明海把书从我手里抽走,郑重其事地说:“你还是别看了,看不懂硬要看,你的小脑袋闹罢工了可怎么办。”</p>

“你恢复力气有精力挤兑我咯?”我爬出被子,翻出药箱,光着脚跳回床上。夜已至深冬,寒意从我脚踝裤管里钻入,有点清寒。</p>

司明海一看我光脚下床就开始皱眉,他四处寻看,没找到我的拖鞋,看到我快速的溜回被窝里,忍不住愠怒骂我:“希筱羽,你拖鞋呢?下次你敢给我光着脚下地试试看,我说了你多少次了,你怎么总也不长记性?一定要到老了,犯腿疼病你就知道后悔了。”</p>

知道会被司明海骂,我乖乖的低着头,不还一句嘴,我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他坐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