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中，两人互视着对方，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眼眸中闪烁着平静与威严的会长，捏着拳头的卡洛斯内心有些慌乱，有些紧张，但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正如之前所想，如果为了自保而放弃了最适合自己的途径，或者说最有利于回家的途径，那么日后必然会愈发后悔，既然确定了目标，就要选择最有优势、最为契合的方式。

很显然，科莱特的‘掠夺’途径，会长的‘秩序’途径乃至需要两大教会助力的‘暗影’途径和‘圣炎’途径，不管哪个，都是较为平庸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自第四纪元智慧之眼发明了圣纹仪式后，即使《无妄之语》被封藏进了繁星之慧中，但诸多关于途径与序列的知识已不可避免地广为流传，各大教会甚至邪教结社均有记载。

而在这种情况下，‘秘法学徒’的途径竟然依旧未知，假设丹妮丝没有欺骗自己的话，那‘秘法学徒’极有可能属于那未知的四条途径之一，这足以影响自己的选择。

面对适纹者之路都很疯狂、随时失控死亡的前提下，选择博性最大的途径无疑会给自己的未来增加未知的筹码。

“你已经决定了吗？”克劳德会长给卡洛斯倒了杯茶，但嗓音依旧冷淡。

“非常感谢，会长，这是我思虑已久的选择，我不会后悔”卡洛斯接过茶杯，并回以坚定的眼神。

“你的想法科莱特已经和我讲过了，如果你坚持于此，上帝见证，我不会阻拦你”

说着，克劳德会长直接站起身，在喝完最后一口热茶后，拿上挂于衣架的外套，边穿边说道：

“走吧，负责配置‘圣纹之钥’的人已经等在了炼金室”

圣纹之钥是进行圣纹仪式的前置药剂，由各种富含灵性的材料通过炼金的手法制作而成，可奇怪的是，在近乎一致的手法下，相同途径的圣纹之钥也会产生随机性的变化。

卡洛斯吐出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忽然在下定决心后便有所缓和，他跟着克劳德会长离开了办公室，直接下至楼梯处。

黑暗的楼梯间依旧冰冷，即使有人到来，这里也缺乏生气，时不时还会吹起一阵阴冷的寒风，如同早已石化的怪物食道般散逸出古老阴森的气息。

两人走下楼梯，杂乱的脚步声不断回响于圣徽迭起的石壁与黑灰色的石阶之间。

这时，卡洛斯忽然开口道：

“会长，今天为我举行圣纹仪式的是萨布里先生吗？”

“看来你了解的不少”克劳德没有回头，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萨布里先生是我的挚友，在我和他刚调来蒙特罗时，便已经是……”

“您说他和您同时调来蒙特罗？”卡洛斯快步跟上克劳德的脚步，疑惑问道。

双手插进口袋，正走下楼梯的克劳德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飘忽着说道：

“没错，他曾经属于繁星之慧，是一名非常厉害的仪式魔法师，等下你就知道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退出了监察会，一直以外聘人员的身份与我们接触”

“而这特殊的原因，就源自于他有次参加希亚帝国学术交流的旅行过后，他宣称自己不愿再接手任何调查工作，于是在辞职后做了一名神秘学商店的主人”

巴克尔家族掌权的希亚帝国？旅行中发生了什么？

感受着凉风在耳边起伏，卡洛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还没来得及问下去，两人便到达了昨日来过的炼金室。

“我们到了”克劳德的眼里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没有情绪地指香前方道，“我就在门外守着，进门后萨布里先生会指导你该做些什么”

“对了，在成为适纹者之后，你就等于正式加入了特调组，调查任务不能松懈，值班的任务也会提前，当然职级和薪水的水平也会相应提高，这点我会和本特先生说明并给繁星之慧递交申请，其余的时间你可以跟着萨布里先生好好学习仪式魔法等神秘学的应用，尽快跟上特调组繁忙的工作”

“当然，这项申请只要有我通过就行，不要告知与此无关的人”

“好的”卡洛斯点头应答。

只要薪水涨了就好，我也正好可以学习学习仪式魔法，争取早日回家……

望向位于拐角处的炼金室，卡洛斯内心又突然紧张起来，在试着推开屋门时，身后响起了会长的交代。

“对了！”

克劳德会长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道：“我听科莱特说有不明身份的适纹者有计划性地袭击了你，我觉得此事和黄昏真理会背后的重要成员，或者是崇拜‘天灾女皇’的其他邪教有关，认为你身上蕴含了克亚的神之秘力”

他们馋我身子？

看见卡洛斯有些古怪的表情，克劳德会长话锋一转道：

“不过你接下来不要太过担心，但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既然他只派出了被奥蕾击退的弱小爪牙，证明被暗月教会追查的他也暂时处于一个劣势的状态，因此需要试探这种无聊的把戏，另外，我也和萨布里先生交代好了，他会教你一些可以自保的仪式魔法”

“一会儿科莱特也会到这里，记住，不要紧张，不要去试图倾听耳边的呓语，听从萨布里先生的安排”

会长果然深思熟虑，在繁忙的工作中连我这点事都已经打点好了……

“我知道了”心存感激的卡洛斯给自己鼓了鼓气，微笑着颔首道，“谢谢会长”

“去吧”

……

推开了炼金室的门，卡洛斯缓步走进，炼金室的光线与昨日相差无几，依旧显得有些昏沉。

但在长桌前，于昨日科莱特调制时造成的糟糕情况相比，桌面井然有序。

试管与天平等物的排列显得更加整齐分明，但依旧透出古老神秘的气息。

卡洛斯视线上移，左右飘忽的酒精灯正在徐徐燃烧，铁架上的烧杯中正咕噜咕噜冒着微小的气泡，白色的蒸汽正通过仪器被转移至另一根试管中，直至凝结成为纯净的蒸馏水。

各种卡洛斯见过的，没见过的材料正放置于大小各异木盒中，有些甚至带着肉眼可见的活性、泛着迷人的光彩，而在摆满这些物品的长桌前，却空无一人。

萨布里先生人呢？卡洛斯四处打量，时不时在桌底看看，时不时在柜子后瞧瞧，终于在另一边的仪式间听到了挪移器具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穿着古老黑袍的萨布里先生从别间走出，脱下黑帽，来到摆满物品的木桌后。

他留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山羊胡，带着与克劳德会长雷同的深邃眼眸，但显露更多的是一种孤傲与沉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