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邻家乞薪火，晓窗分与读书灯。</p>

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p>

当天空中启明星升起的时候，方唐镜已经起床读书。</p>

他这种行为是很扰乱生物圈正常生物钟的。</p>

尤其是对于村里的公鸡影响十分巨大。</p>

这些脑容量奇小的扁毛畜生听到动静，又感受到微弱的光亮，顿时大脑里的松果体便疯狂分泌出激素，让它们误以为到了天亮时间，于是便争先恐后地打鸣起来。</p>

据村里老人说，方小相公带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种催人奋进的力量。</p>

自从他回村以来，公鸡打鸣的时间至少提前了一个时辰。</p>

连带的打乱了整个村子的正常作习。</p>

小媳妇起床整治全家早饭，顺手扯着自家男人的耳朵，“起床了，死鬼，都鸡叫三遍了。”</p>

村里的鸡这段时间是不是有病啊?</p>

“还是把咱家的公鸡炖了补补身子吧。”忙活了大半夜的男人一脸蒙圈，感觉似乎才刚睡下去没多久吧？</p>

“呸，懒人借口多，你听听，人家方小相公早起床读书了，人家可是贵人，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人家都起床了，偏你金贵。”小媳妇恨铁不成钢，手上不由加了一把力，把他男人扯得嗷嗷直叫。</p>

好吧，方小相公这么好，你跟他过去啊？！汉子肚子里腹诽，嘴里却不敢说的。</p>

村里谁不想把自家姑娘打发到小相公身边侍候，可人家就是一律婉拒。</p>

所以他只要敢说，他媳妇还真的敢回他一句：</p>

“有本事你让人家小相公收了我，我立马就走，决不回头。”</p>

其实倒不是方唐镜矫情，而是都是本村人，沾亲带故的，谁知道请来一个小姑娘是不是自己奶奶辈，这到底是谁伺候谁，所以还是算了。</p>

加之方唐镜灵魂里还是一个现代人，早习惯了自立，凡事亲力亲为。</p>

用冷水擦了一把脸，活动活动筋骨。</p>

天空仍是一片漆黑，并不适合现在跑步。</p>

于是方唐镜拿起案上的书籍，开始晨读。</p>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p>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共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p>

方唐镜在背诵的是《大学》和对应的《四书集注》。</p>

不得不说，古人对于皓首穷经，发幽探微这项工作是做到了极致。</p>

明明《大学》里的一两句话，硬是让这些学者挖掘出了不下三千字的长篇大论，这怎能不让后世读书人痛苦不堪？</p>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是因为有咱们这些读书人在默默地为天下人负重前行啊！</p>

方唐镜悲叹一声，不得不说，有时希望才是最毒的毒药啊。</p>

比如科举就是这样，让人明知是毒药还要义无反顾地喝下去！</p>

好了，吐糟时间已过！</p>

方唐镜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冷茶，抛开所有的负面情绪，开始沉入其中。</p>

书房里又响起了抑扬顿挫的朗朗读书声。</p>

过了没多久，隔壁的学堂里也响起了读书声，是老童生米中试米先生。</p>

米先生十分惭愧，人家神人一般的方先生才贯松江，尚且如此严苛要求自己，自己一个屡试不中的老童生，有什么理由偷懒呢？</p>

而且近期自己的学问在方先生的大力鞭策之下，大有长进，更是不能让方先生失望啊！</p>

很快，不但米先生加入其中，便是学堂里的其他先生也加入了其中，一时之间之乎者也之声此起彼伏。</p>

现在方家村学堂由于男女适龄儿童全部要强制入学，已经大大扩招，先生也增至了七位。</p>

七八人一起读书，声音自然是不小的。</p>

读书声随着晓风吹进了千家百户，家里有孩子的大人惺忪着，眨着眼也跟着起床，大巴掌拍在自家贪睡孩子的小腚上：</p>

“你个小王八蛋，先生都读书了，你还敢偷懒！赶紧的，给老子滚去学堂，好好念书，若是让先生告了状，仔细你身上的皮！”</p>

于是男孩们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找娘亲讨吃的去了。</p>

女孩们心细，也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拿着昨晚就准备好的饭菜团子，边走边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