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尽芳菲，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话放在此时的辽东也不为过也。”</p>

王越和方唐镜、汪芷站在大营的瞭望塔上，兴趣昂然，大有诗兴大发的味道，奈何一时之间憋不出什么好诗来，只能感慨地炒旧饭了。</p>

五月末的辽东相比之于中原，此时方才有了春天气息。</p>

冰雪消融，山坡上有映山花和杜鹃争研，野花点点，东风吹来，令人胸怀大敞。</p>

“江山如此多娇，令无数英雄竟折腰！”方唐镜极目远眺，心中感慨。</p>

“好啊，好！咦，怎的不继续了？”王越睁大双眼，虽只两句，其气魄却是无与伦比。</p>

“酸溜溜的，有人来了，迎客吧，以后有空再吟诗不迟。”汪芷打断二人的互相吹捧。</p>

王越举目看去，果然有百余人素衣素稿,缓缓而来，都是走路，并没有乘马。</p>

而最令人恻目的是，走在最前面的三人是光着上身的。</p>

用千里镜看过去，便可清晰的看到，这三人不但光着上身，身后还背着一根刺条。</p>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纳哈朗，落后他一个身位的正是术鲁，而最后的是一名十五六的半大孩子，乃是左卫之主董山的嫡孙塔世克，董山已死，按例当由塔世克继承左卫之职。</p>

“负荆衣罪？果然来了。”王越哈哈大笑，这一战终于圆满了。</p>

“擂鼓鸣金！迎客。”方唐镜下令。</p>

顿时整个大营迅速开动，半刻钟之后，营门缓缓打开，一列列明军已整整齐齐地排列成阵立于营门两侧。</p>

方唐镜等人在亲兵的簇拥之下列于营门之前。</p>

一行人缓缓接近营寨。</p>

“明军鸣金到开门连一刻钟都没用到，所有人上下便已整齐列阵，端的是天下强兵，由此便可见一斑，王爷，呆会不论明军提出什么无礼要求，咱们唯有忍耐，咬牙答应下来，老鹰保留下翅膀日后才能翱翔万里啊！”术鲁低声对纳哈朗说道。</p>

“我懂的，为了我女真，区区羞辱又算得了什么，汉人曾经有一个大英雄，连敌人的翔都尝过，日后常样称霸诸国，我懂的。”纳哈朗叹气，说是这么说，可心里的屈辱却是止都止不住，心中一酸，眼浅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p>

“王爷，只有保留下火种，日后才能燎原啊，要坚强。想想我们的先祖，要成大事，就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术鲁小声地劝道。</p>

“我懂的，我懂的！”纳哈朗收住泪，看向明军大营。</p>

在那里，当先立着三匹高头大马，正中那位年轻人显然就是这支明军的主帅，大名鼎鼎的西厂厂督汪直，汪直左侧的老者应该便是京营提督王越，汪直右侧的年轻人是谁？</p>

“据说那年轻人便是大明新科状元，三元及第的状元公方唐镜。”术鲁一一介绍，他对明军的动向来历颇下了一番功夫的。</p>

“状元公？”纳哈朗很是吃了一惊。</p>

“王爷切不可小看此人，据说此人才是西厂的谋主，此次千里奔袭我建州部，便是此人手笔。”术鲁显然从董山那里得到了不少情报。</p>

“三元及第又极善运筹帷幄，此乃天祐大明啊！”纳哈朗想不出什么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将之归之于天了。</p>

“王爷，有此子在，吾等当慎之又慎，务必不要给他发作的口实啊！”术鲁提醒。</p>

“我懂的，我懂的，对了，从此时起，你不可再称我为王爷，称呼我大明官职吧，指挥使同知。”纳哈朗亦提醒术鲁，不可叫错了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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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行人已开来方唐镜三人百步之距，一行人跪下，匍匐在泥地上，口称罪人。</p>

纳哈朗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降表高举过头，口称死罪。</p>

江芷三人相视一笑，打马向前，来到纳哈朗身前三丈处停下。</p>

纳哈朗跪行到三人身前献上降表，亲兵接过，交给汪芷。</p>

汪芷打开细看。</p>

这份降表是术鲁和纳哈朗等人连夜写成，他们身边那些咬文嚼字粗通汉语的文书已经在昨日逃跑不及之下死得精光。</p>

因而这份降表乃是在一块白布上写成，没有墨水，也为了表达诚意，用的是纳哈朗本人的鲜血写成，名副其实的血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