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 第九十一章 梨花狂骨,雷龙吟(2 / 2)

丁寅听闻陈玉知直呼晋王名讳,怒道:“放肆!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p>

陈玉知冷笑连连,讥讽道:“什么阳明画律,狗屁都不是!你这拖延时间调息的小把戏实在拙劣。”</p>

丁寅是想拖延时间,但听完青衫的话语后亦是动了真怒,一口鲜血喷出,喝道:“百鬼判官画中仙,魂来!”</p>

《百鬼夜行图》与《幽都判官图》平铺于地面,幽紫异彩瞬息笼罩庐江分院,无数黑烟涌入尸骸体内,那百名倒在黑剑之下的游侠又站了起来,气势要比先前强上不少,只是双眸空洞无神,与当日在广陵郡外见到的玉尸别无二致。</p>

阳明画律力竭瘫坐于地,这两幅黄泉绘卷便是他的杀手锏,百名与玉尸一般境界的傀儡围攻三人,他可不信陈玉知还有活命的机会,忍不住冷笑连连。</p>

一道剑罡与青衫袖中而出,他想毁去这两幅绘卷,忽有地府判官虚影出现,铁笔一挥间抹去了剑罡,反将陈玉知震出了一口鲜血,丁寅冷笑道:“陈玉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安心去死吧!”</p>

青衫朝一旁吐了口血沫,喝道:“小杂毛,跟他拼了!”</p>

阴邪之物惧怕雷法他们清楚得很,先前拆楼已然力竭,他知道陈玉知想用雷法,但此时自己却无法施展登真隐诀中的法门,当下盘腿而坐开始调息,言道:“陈玉知,替我争取些时间!”</p>

青衫点头间打出一道掌心雷,饶是傀儡再厉害也经受不住雷法的轰击,可谓是一击必杀,但掌心雷的消耗也不小,再多打上几道怕是也得力竭,而雷符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挥霍一空,这下可就糟了……</p>

陈玉知手里攥着一沓风符哭笑不得,当即提剑与傀儡硬碰硬,数招之后便横剑而回,手臂之上多了数道伤痕。</p>

独眼少年郎的钝骨飞刀起不了作用,这些傀儡不惧疼痛,就算头部中刀依旧能够活动自如,这叫花骨皱紧了眉头,他见陈玉知受了伤,言道:“恩公,你先退回去保护李道长!”</p>

陈玉知应声而退,直至小杂毛身旁才反应过来,疑惑道:“恩公?”</p>

花骨掀开了眼罩,诡异瞳孔中似是有朵梨花一般,原来独眼少年郎并非独眼,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朵如梨花般的飞刀,继而五瓣梨花与钝骨飞刀拼</p>

接在了一起,他依旧用剑指出刀,森然道:“梨花狂骨!”</p>

飞刀在原地旋转,卷起了狂风、卷起了尘土,少年郎一只瞳孔渗出了血滴,闪身回到了青衫一旁,风卷中三人安然无恙,傀儡一但靠近便会支离破碎。陈玉知瞧得出这招的代价不小,花骨强撑着剑指一动不动,任凭血滴染红了脚下方圆,哪怕今日真的坐实独眼之名,也毫不吝惜。</p>

陈玉知很想问问那声“恩公”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当下只得咬紧牙关瞧着少年郎在面前痛苦煎熬,他愤恨之下忘了将黑剑归于鞘中,不断将雷意积聚于剑刃之上……</p>

阳明画律在远处紧锁眉头,碎道:“我看你们能撑到何时!”</p>

花骨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忽有道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言道:“花骨,辛苦你了。”</p>

少年郎浑身一软晕厥了过去,李溪扬将他接住后缓缓放到了地上,狂风瞬息而散,梨花狂骨偏斜而归,落于少年身旁。李溪扬望了望满场傀儡,又低头瞧了瞧满脸血迹的少年郎,喝道:“陈玉知,干他丫的!”</p>

此时黑剑之上的雷意浓郁,就像装满水的葫芦一般,丝丝雷芒不断顺着剑尖坠入地面。茅山小道踏出弓步,如梭枪般一把将桃木剑掷到了云端,手结外缚印念道:“紫户青房,有二大神,手把流铃,身生风云,挟卫真道,不听外前,使我思感,通达灵关,出入利贞,上登九门,叩见九真,太上六韵急急如律令!”</p>

陈玉知胸前盘龙玉青光大盛,抬臂龙纹影波动,未见剑势、先闻龙吟。浮云蔽日夕阳隐,不见望山十二峰,百姓们纷纷跑到东城探头探脑,想瞧瞧风头正盛的国子监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动静,却被天空中忽然传出的一声龙吟吸引了目光。</p>

陈玉知将今日所有的不忿都归于一剑,怒喝道:“雷龙吟!”</p>

青衫袖袍碎落满地,后有龙影裹挟着雷霆直入苍穹,原本若隐若现的龙影在雷意的篆刻下变得栩栩如生,庐江百姓得见真龙纷纷跪倒在地,暗自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p>

先有龙吟不绝于耳,后有神威雷霆万钧,饶是阳明画律都看傻了眼……雷龙归于桃木剑,小杂毛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次骂了娘,碎道:“陈玉知,你他娘的想整死我是不是!”</p>

道袍嘴里宣泄着无奈,手中印法却没有含糊,他将外缚印高高举起,重叩而下,怒道:“给我破!”</p>

九条雷龙坠于国子监分院,将原本残破不堪的院落彻底轰成了大窟窿与小窟窿,巨响后引得庐江东城一阵地动山摇,两幅黄泉绘卷虽完好无损,但满场傀儡已然被青衫与道袍的合力一击给挫骨扬灰了去,李溪扬吐了口浊气,摇摇晃晃拾起了远处的桃木剑,朝着立于阳明画律身前的陈玉知碎道:“与你配合还真累……”</p>

小杂毛抱起了花骨,觉得这少年郎有点意思,想到日后三人共闯江湖的场景便有些期待,不知这少年郎有没有去过青楼,若是没去过那自己就能当一次“引路人”了,如此在青楼中便能与陈玉知平起平坐……</p>

青衫立于阳明画律身前,本想好好羞辱一番,但那等行事风格终究不适合自己,他抬手将丁寅背后仅剩的一副绘卷夺走,继而盯着对方默不作声,阳明画律急了,怒道:“陈玉知,你与庙堂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p>

陈玉知将绘卷丢给了小杂毛,右臂之上龙纹依旧让人触目惊心,他平淡道:“有没有好下场来日方长,若我坟头杂草丛生,你再说这话我绝对不会反驳,人生唯一能预知的事儿,就是世事难料……丁寅,我今日留你一命不是慈悲为怀,而是想让你捎句话回去,对晋朝的养育之恩已经在那两场战役里还完了,命有一条,有本事来取便是!”</p>

青衫行于前,小杂毛抱着花骨跟在后头,就在那百姓纷纷叫好的场景下离开了庐江,花骨的眼罩丢了,陈玉知从身上撕了条碎布替他斜系在左眼之上,李溪扬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p>

陈玉知早就想好了退路,若非如此怎会公然与庙堂作对,他忍痛眯起了双眼,对着两人挤出一丝笑意,言道:“去武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