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三奶奶蔡氏果真是把韩大太太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杨二夫人。</p>

杨二夫人错愕半晌，向来和颜悦色的脸上一片难堪的灰白。</p>

回到建衡伯府，把这话告诉了杨老夫人。</p>

杨老夫人当即气的摔了只密瓷茶盏，怒道：“不过是借口！韩家是个什么东西，眼皮浅薄，胆敢小瞧我们建衡伯府。以为攀上了薛家和盛家便可以一步登天，我倒要瞧瞧，他韩家能娶个什么媳妇！”</p>

杨二夫人既难堪又委屈，想起丈夫当初劝诫她莫要丢人现眼，千万别像和煦大公主一样成为笑话。她利令智昏，根本没有听进去，一心看中了韩乃华的才识和相貌，想着韩乃华成为佳婿。</p>

结果……</p>

如今丢了这么大的脸，叫她和薇姐儿以后如何做人？</p>

想着，杨二夫人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p>

她懊恼不已，悔不该当初。</p>

杨家四小姐杨薇听闻韩家拒绝了杨家的好意，也羞愧难当，躲在绣阁哭了整夜，怎么劝也不肯出门。</p>

杨大夫人没有笑话，很同情杨二夫人的遭遇，也怕家门从此惹上闲话，倒是上门劝慰不少。</p>

而韩大太太虽然拒绝得很干脆，却没有四处宣扬，闭口不谈此事，为两家的关系保留了余地。</p>

过了五日，定远侯姚府唱堂会，请了京都众女眷。</p>

杨二夫人不知实情，以为满京城都知道了，不敢出门，让杨大夫人出去探探口风。</p>

姚家的宴会上，见一向活络的杨二夫人没有来，大家问起杨家二夫人。众人皆是关切口吻，没有冷嘲热讽看热闹的意思。</p>

杨大夫人心里明白，韩家大太太没有把话说开，除了薛家三奶奶和盛家婆媳，旁人不知道这件事。</p>

大夫人心里侥幸，亦暗赞韩大太太为人厚道，总算给杨家留了几分体面，杨薇以后说亲也不至于那么尴尬。</p>

杨大夫人压在口头的巨石落地，人也轻松不少。回到府里，把这话告诉了杨二夫人。</p>

杨二夫人也是又惊又喜，反复问了大夫人是不是实情。</p>

“宴会上那些人，总有三言两语，难不成我专门出去替你打听，还回来蒙你？韩家太太的确不曾讲出去，你也安心吧。”杨大夫人笑道。</p>

杨二夫人长长舒了口气，心情愉悦。</p>

正当杨二夫人放下心中重石，准备替杨薇寻下一门亲事的时候，薛家五夫人杨芷菱突然回了娘家。</p>

“我听说韩家想娶咱们家的薇姐儿？”杨芷菱给杨老夫人请安后，径直来了二夫人的院子，直接问及此事。</p>

不是说杨家想嫁女儿到韩家，而是说韩家要娶杨薇。</p>

杨二夫人心中一动，讪然笑了笑，道：“哪有这事？”心想这韩大太太虽然看不上杨家，为人却也磊落，没有在外面损杨家一句，反而句句维护杨薇的名声，抬高杨薇的身价。</p>

男子求亲不得并不算什么丢人之事。</p>

好女多家求，总有失败者，旁人不会因此而嗤笑。</p>

女孩子的名声和矜贵却比较重要。</p>

杨二夫人此刻是感激韩大太太的。</p>

“二嫂，你甭瞒着我！”杨芷菱冷脸道，“二嫂，你可切莫昏了心，看中韩乃华！少年进士有什么了不得？韩家可是布衣之族，怎么配得上我们建衡伯府。倘若和韩家结亲，不是叫人笑话？”</p>

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冷了。</p>

杨二夫人顿时就心里烦躁起来。</p>

她这个小姑，跟她婆婆一样，骄傲自负。</p>

韩家配不上建衡伯府？</p>

人韩家根本就瞧不上建衡伯府。</p>

杨二夫人攥了攥掌心，把满心的不悦压了下去，勉强支起笑容，道：“五娘从哪里听来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和韩家又不熟，岂会谈婚论嫁？”</p>

说到最后，她声音有些底气不足。</p>

杨芷菱见二夫人言辞闪烁，便更加肯定了传言属实。她不满的高声喝道：“二嫂！你句句隐瞒，不肯对我说实话，难道真的看中了韩乃华？我私下里和你说，你若是听不进，我就要告诉娘了！”</p>

杨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家里的大权却还是握在手里，对媳妇们要求苛刻。</p>

杨二夫人要嫁女儿，定要动用中用财物做嫁资，她可不敢得罪婆婆。要是得罪了婆婆，她两个女儿不能风光大嫁，将来在婆家吃苦，被婆婆和妯娌瞧不起。</p>

哪怕对这个小姑再不满，杨二夫人亦不敢表露出来。她苦笑：“五娘，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娘。孩子们的婚事，自然要娘过问的，我岂敢越过娘去？”</p>

这话倒也不错。</p>

杨芷菱将信将疑，跟着杨二夫人又去了杨老夫人处，亲口问杨老夫人。</p>

杨老夫人脸色刹那难看，冷冷道：“跟韩家谈婚论嫁？韩家是个什么东西，能娶贵胄之家的千金小姐？”</p>

杨芷菱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我那个寡嫂，自从蓉姐儿被逐出京都，就不问世事。昨日却问什么韩家和薇姐儿的婚事如何了，把我吓了一跳。没事便好，没事便好。娘，倘若咱们家和韩家结亲，旁人定以为咱们家落魄到了何等境地，以后我在婆家怎么自处？”</p>

句句都是担心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