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容看着对面着着的大掌柜，不相信自己听到的。</p>

“其他商号没有跟风的？”她没听到大掌柜后面说的话，只在意这一句。</p>

“呃，是的，容娘。”大掌柜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颇为忐忑地答，还抽空看了一眼寰郎。但他并没有从颜寰的脸上得到什么信息，因为人家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面无表情。</p>

其实没有人竞争也算是好事呀，她为什么这么纠结呢？</p>

本来是想趁着大家打对台戏扩大一下自家商号的影响力，结果人家对手都沉默着，独角戏可不好唱。人家不冒头，她准备的小动作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p>

颜容垂着头专心地想着，忽略了旁边的两位。</p>

“大掌柜，阿容说过让你整理我们所有店铺销售商品及所在地点等资料，准备得怎么样了？”颜寰突然眉一皱，问道。</p>

“回禀寰郎，还没有整理出来。”大掌柜突然严肃地答。他不想承认自己心里有一点紧张。</p>

颜寰没开口时存在感不强，但他一说话，身上就隐隐有一股气势，让人不敢轻忽。</p>

“最迟什么时候能整理出来？”颜寰面上表情还是没有，但无端地就让人觉得空气都变得沉重了些。</p>

大掌柜也是在商场里打混了几十年的，开始是意外，现在也调整过来了：“我过来之前问过了，明天中午应该就能整理完。”</p>

“嗯。不要怕信息太多，但要确保真实。”颜寰指示。</p>

“是。”大掌柜默了默，颜寰又问起他最近都见过哪些其他商号的人，两人就这个话题平静地交谈起来。</p>

颜容回过神来，就见到了两人不像谈话的谈话。</p>

大掌柜：“洪掌柜过来问过有没有要帮忙，我拒绝了。”</p>

过了几秒钟，颜寰：“毕竟是两家商号，亲兄弟还要明算帐。”</p>

大掌柜：“我们和长兴商号一直有合作，我们大多数货物从那边拿。”</p>

又过了几秒钟，颜寰：“也就是说，长隆的规模不比长兴。”</p>

颜容终于看不过眼。虽然谈话有助于双方加深了解，但这样的谈话，也只有他这个似乎开始有些腹黑的哥哥能做得出来吧？他不就是见不得大掌柜轻视自己两人年纪小吗？那也是刚开始的时候，人家现在不是挺恭敬的。</p>

“大哥，你们聊什么？”喝了两口开水，掩住嘴角的笑，她才开口问。</p>

“闲聊罢了。”颜寰低头喝茶。</p>

“我有些想法，但还不全面。”颜容苦恼，“我们的货物并不比别家好多少，至少和长兴比没什么竞争力。如果不改革，很难发展。”</p>

“是的，说到这个，小人从十年前就有体会了！我们自己船队带回来的货总是比较好卖，别的却是一般般。不过长兴还是挺照顾我们的。”一说到这个，大掌柜就激动起来。</p>

“想要改也不是那么容易，我等着看货物品种资料。”颜容靠坐放松下来，“今天就谈到这里吧，看到资料后我再想想，然后定时间讨论。现在就先保持现状。”</p>

“明天中午我就把资料送来！”大掌柜站起来说完这句，也不讲别的，马上告辞离去。</p>

“大哥，我看到你欺负人家了。”颜容坏笑着。</p>

“谁让他欺负你。”颜寰也笑，又恢复了阳光，“他听到要改革，肯定赶着回去催资料了！”</p>

“也就刚开始那会！大哥你真小气，不过，我喜欢！”颜容肉麻地说完，自己笑得不行，好容易停了，才继续，“我要那么多信息，都用毛笔写，也要写很久的。况且有些他们之前没留意要现查，比如买这类货的人一般家庭收入多少之类。”</p>

“他开始还不理解你要这些信息的用意，现在倒紧张起来了。”</p>

“我估计他现在还是不理解，只因为要改革而高兴。”</p>

“说明我们长隆商号真的需要改革了呗。”</p>

“那你有什么打算？能说说吗？”颜寰摩挲着杯沿，垂下眼遮住那抹黯然。总是让妹妹出主意，自己却不能保护她们，给她们所要的，他心里很难受。</p>

颜容没有注意到他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变化，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开发些新的东西，或者在已有的基础上做些改变。不过都要等看到了资料再来研究。”</p>

“他们收集信息的速度太慢了。”颜寰皱着眉。</p>

颜容看着他陷入思考，心里一动。大哥的伤总是会好的，而他对商业并无兴趣，那以后不是进军队就是进朝堂，都需要有自己的势力。想到这里，她走去轮椅后面，俯下身：“大哥，我们其实可以自己培养一些人专门做收集信息的事。”</p>

颜寰嚯地抬头，几乎九十度。</p>

颜容在上面低下头来，笑着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p>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用？”颜寰抱头。</p>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颜容边推着轮椅往外走边说，“先准备好刀子，才能进可攻，退可守！而且，你也不想让伤了你的人逍遥下去吧？”</p>

颜寰久久没有再说话。颜容一路推着他到清心院，甚至连晚饭摆好在面前他也没发现。</p>

“阿寰到底是怎么了？”老夫人担心地看着孙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