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去夜未央歌舞厅。”顾海棠点头。
顾竹丰直直盯着他,见他毫不躲闪,不像说谎的样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当这傻儿子突然开窍了。
“既然是去找陈乐道,那就把你姐叫上,你们俩一起去。”
“啊,姐去干嘛?”
“干嘛当然是监督你,还能干嘛!”
外人面前气质儒雅的顾竹丰面对顾海棠时没有丁点慈父的形象,对顾海棠,顾竹丰真正的做到了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
别墅外传来汽车的声响,随着车子开动,顾竹丰夫妇两人鬼头鬼脑的出现在大门处,看着远去的汽车。
“还真去了,你说菁菁对陈乐道是不是也有点意思??”顾夫人戳了戳顾竹丰的腰子问道,脸上满是八卦。
“应该吧。”顾竹丰心不在焉。
“那你说陈乐道对我们菁菁有没有意思?”
apnb……应该吧。”
顾夫人听到这一模一样的回答,眉毛忍不住倒束了起来。
“那你说我好不好看?”
“好看!”
顾竹丰转头深情地看着自家夫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股隐约弥漫开来的煞气在这一瞬间陡然凝住,然后缓缓消散。
时间一晃便是半个月没了,法租界的水电,断了已经快一个月。
这一个月租界居民对生活的感悟,真的是深切到难以形容。
以往没这些玩意的时候,他们过得很幸福,后来有了这玩意,他们过得更幸福。
但现在又没了这玩意,这生活却是一下子幸福不起来了。
无姿无彩,索然无味。
那个挨千刀的安德森,都一个月了,硬是一丝电都不放出来。真不知道这样的开电厂干什么,怎么不去死呢!
普通居民们对安德森的怨气着实不小。
他们可不会去理会到底是因为什么没电,他们只知道发电厂、供水厂的老板都是吉米安德森,而现在没电了,那就是这个老板的责任。
这一个月,吉米安德森都不敢出门,一出门就听到有人在骂他,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在背后骂他,这感觉可真不好受。
尤其是他家的玻璃,换了一茬又一茬,今晚睡觉前又得换。
那些砸玻璃的小屁孩太锲而不舍了,叫来巡捕盯着都不管用。
而且往往他们一边砸的时候,嘴里还会骂着“该死的葛朗台”,这可是让安德森差点没气吐血。
“……”
安德森和工人的战斗已经持续一个月,工人们倒是不着急,反正之前那半年的工资够他们花一段时间了。
实在有些等不及的,也可以去扛包,冯敬尧的码头时刻为这些工人敞开着大门。
反正工人们不干饿不死,而发电厂没了他们,却是发不起电的。
看谁先忍不住。
一个月的时间,普通人骂着安德森,而有点身份,知道内幕的人则是骂着冯敬尧和法布尔。
这两人斗法,弄得整个租界都陪着他们受罪,简直俩混账。
骂这两人骂得最狠的,便是被骂的更狠的安德森,他可是两人斗法中损失最惨重的。
冯敬尧对自己是这次罢工事件幕后主使的身份,并没有过多隐藏。
毕竟弄出这事来,本就是为了让法布尔知道,他冯敬尧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
所以如果他深藏身与名,那这事干得就没意义了。
自从外界知道发电厂的罢工跟冯敬尧有关系后,公董局的执行董事梅纳已经不知拜访了冯敬尧多少次。
好话说了,威胁的话也说了,但冯敬尧就是不为所动。
梅纳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就是拿冯敬尧没办法。
他就像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而冯敬尧呢?
每次看着梅纳面带笑容的来自己这里说好话时,冯敬尧心里都感觉暗爽不已。
梅纳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就是活该,谁让他不让自己进公董局呢!
自找苦头。
冯敬尧:让你丫不让我进董事会,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梅纳: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收了神通吧。
冯敬尧:想得美!
每次两人的对话都有点像上述模式,当然,要委婉许多。
此刻坐在办公室的梅纳满脸愁容,放在他办公桌上的咖啡都已经凉了,但仍旧是一口未动。
工人罢工已经一个月,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来向他抱怨,要是再搞不定这事,只怕他这公董的位置也坐不长久了。
“安德森这个混蛋,他的眼睛里只有钱,这次事后,我要是还把水电专营权交给他,我就去吃屎!”
想不出解决办法,梅纳就只能在心里这样放狠话来欺骗自己。
虽然明知事情的源头在冯敬尧和法布尔身上,但梅纳还是忍不住抱怨安德森。
谁让安德森是其中的软柿子呢!
如果安德森愿意张工资,那这些工人还有什么理由罢工呢?
说不定他们就会复工了呢!
都怪安德森这混蛋。
安德森可不知道梅纳这不讲道理的想法,作为本年度最倒霉的那个人,安德森心里有太多的苦没法诉了。
每天都有人找他聊天,明里暗里都是让他多少涨点工资,不涨工资……
……难道你忘了杜康吗,你忘了他的结果吗?还有,要是你还解决不了工人罢工的事,等公董局出面,说不定他们就会拿你当牺牲品了。
每次和人聊天,对方都会隐隐说出这类似的话来。
再这样下去,安德森感觉自己就快要顶不住了。总不能真让别人叫成葛朗台吧。
他叫吉米安德森,可不叫吉米葛朗台。
葛朗台,这是有史以来,最让安德森讨厌的名字。
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