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侦探里的那样，去掉了所有不可能的结果之后，哪怕是剩下的那个结论再怎么不可思议、再无法令人相信。也必须明白，这或许就是真相。</p>
陶特自己找到了真相，而周离却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p>
就在寂静的马路之上，老头扭头看着周离在斑驳的光影变化里始终不曾变化过的神情，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情，感叹道：</p>
“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不话，有时候眼神让人讨厌得要死……老早之前我就不喜欢他这种样子，却没想到现在又出现在你的身上。”</p>
周离依旧沉默。</p>
老头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着，良久之后道：“你也不用紧张。‘奥丁’还在忙着和‘基金会’作对呢，两年之内，视线还落不到你的身上。”</p>
良久之后，老头没听到周离的声音，语气顿时有些愤怒和烦躁。就像是已经受够了这种样子：“我又发现了你们相同的地方……一模一样的戒心十足，就像是天底下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人可以相信。”</p>
停顿了一下，陶特冷哼一声，道：“一摸一样的狗脾气。”</p>
周离终于抬起头，看向身旁的陶特.克莱夫：“伯父是这样子么？看来你的印象和我记忆里伯父有些偏差。”</p>
“哼哼，他要是这个样子。倒好了……不会被人卖得这么惨。”</p>
瞬间，周离的脚步戛然而止：“你什么？”</p>
“我这事儿背后有人在推动。”</p>
老头的脚步不停，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跟上来，混蛋。别再惹我生气。”</p>
“好吧。”周离加快速度，重新回到陶特旁边：“继续，你刚才没有完的东西。”</p>
“我，‘基金会’里有人不希望经历当年那件事儿的人能够活下来，也希望把一些秘密掩埋掉。”</p>
陶特到这里，神情中充满了讽刺，冷笑起来：“哼哼，‘世界之树’……从一开始这个计划就是痴人妄想，结果我当年还傻乎乎的去做，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幸亏我抽身得早，否则早就被人当做活口给灭掉吧？”</p>
周离沉思了片刻，低声问：“你的意思是，除了‘奥丁’，还有其他人？”</p>
“要不然，你以为卢都退出基金会十几年了，为什么‘奥丁’还要放着那么多参战的能力者不杀，去报复一个主刀医生？”</p>
一瞬间，周离的眼神无法抑制的变成了愤怒的yīn沉。</p>
就在后面，魏宰疑惑的投来视线，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谈话才能令平rì里沉稳无比的周离愤怒到这种程度。</p>
察觉到周离神sè之中的寒意，老头的神情越发的不爽：“子，有没有人告诉你要收一收身上的那股戾气？真是和他一摸一样……”</p>
一个装满了杂物的袋子被丢进周离的怀里，打断了他的思索，老头不爽的道：“给我收敛一，我讨厌我话的时候有人露出这种上战场的样子。”</p>
听到老头的语气似乎再一次烦躁了起来，周离只好收起自己心里的怒气，深呼吸了一会之后道：“继续刚才的话题吧。”</p>
“没了。”陶特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这么多，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我调查了五六年，也没有查出来……更何况你？”</p>
“现在的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才……”</p>
陶特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副奇怪的眼镜架在脸上，看了周离一眼之后头：“jīng神力40，第二阶段的能力者……这一摊浑水连使徒都能淹死，何况你？”</p>
看着周离yīn沉的神sè，老头只是淡淡的道：“在没有达到第四阶段之前，最好安分一。记住，忍耐是最好的美德。尤其是在你没有资格‘傲慢’之前。”</p>
周离抱着一袋子杂物，沉默着，良久之后缓缓头。</p>
“好了。别的事儿吧。”</p>
看到他恢复了正常，陶特似乎也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另起了一个头儿道：“‘火刑架’在你那儿？”</p>
道这里。周离的神情顿时有些尴尬：“有坏了。”</p>
听到他这么，陶特扭头撇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满满的鄙视：“你怎么搞的，一件好的武器是需要良好的保养和维护的……”</p>
作为炼金术师，从陶特手中流出的每一件炼金武装都是完美到极的jīng品，令人咋舌。</p>
同样，他相信，武器需要一个配得上他的主人，所以如果老头儿看买家不顺眼的话，就算是对方开出天价。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p>
所以，他最讨厌那些只会使用，但是却根本不去保养武器的家伙。</p>
被陶特鄙视了半天，周离也只好受着——谁让‘火刑架’确实在自己手里坏了呢，而且坏得还不是一……他正在组织语言。考虑怎么让老头接受‘火刑架’已经粉身碎骨的这个事实呢？</p>
‘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这个不妥，又不是维新变法……节哀顺变？这个好像也不大贴切……到最后，周离实在是没了办法，自己就差请几个高僧给‘火刑架’来几天水陆道场，超度亡灵了。但估计老头儿还是不会满意。</p>
在旁边。陶特数落了周离半天，察觉到他眉宇之间的‘悔意’，以为他终于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糟糕的心情顿时好了一，挥手道：“算了，看在你请客的份上，一会回去拿过来吧，我帮你修一下。以后你自己注意，下一次弄坏了就别揣着脸来见我了，自己买根绳子上吊去吧。”</p>
听到老头儿这么，周离忍不住喜出望外：“真的？”</p>
最讨厌别人质疑自己的陶特顿时有些恼怒：“那还能有假？！”</p>
周离依旧有些不大放心：“免费的？”</p>
“我了收你钱了么？”陶特怒了：“怎么，你想让我收费？！你知道我出手起价多少么？”</p>
在听到老头儿嘴里出的数字之后，周离顿时非常老实的沉默下来，满是诚恳笑容的帮他抱着那一大堆‘切糕’、‘荧光棒’、‘瓷娃娃’……</p>
从某一方面来，老头儿真是令人羡慕的乐观，不是么？</p>
周离开始非常好奇他看到‘火刑架’的尸首之后，表情会变的多奇怪了。</p>
……</p>
十五分钟后。</p>
房间里的茶几上，一堆破碎的铁片零碎的摆在桌子上，静静的折shè着台灯的光芒。</p>
“这是什么？”陶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周离推翻自己的猜想。</p>
毫不犹豫，干脆果断的，周离告诉了他这个现实：“……‘火刑架’。”</p>
良久的沉默，周离忍不住怀疑老头其实怒极攻心已经闭过气儿去了 ，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好吧？”</p>
陶特飘忽的视线终于重新汇聚起来，落在周离脸上，眼中明晃晃的怒火变成刀子，戳得周离脸疼：“这他妈是有坏了？你中文是不是比我还差？！”</p>
它不碎的话，碎的可就是自己了啊……</p>
周离再一次回想起那一次浓雾之中的背水一战，忍不住问道：“还能修好么？”</p>
听到他这么，原本已经‘卧槽’的陶特老头儿顿时爆发了：“都碎成渣了！你以为炼金武装是拿着胶水拼一下就能够拼好的么？！”</p>
“呃，大概……”</p>
颤抖的双手捧起了火刑架的残骸，陶特愤怒的对着周离咆哮：“这可是我曾经最好的杰作！最有潜力能够晋升‘天启武装’的杰作！瞧瞧你这个混蛋究竟做了什么！”</p>
到最后，周离被陶特老头儿骂得狼狈到极，隔着两堵墙的魏宰都能感觉到隔壁房间里老头的怒火和周离的无奈。</p>
到最后，终于发泄完毕的老头儿清醒了一，低头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碎片，从怀里又掏出那一副奇怪的眼镜来端详了半天，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虽然材料碎了，但是里面铭刻的炼金回路还算完整……”</p>
听到他这么，周离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能修？”</p>
回答他的是鄙视的目光和余怒未消的语气：“多亏你碎得这么干脆，拼都拼不起来……不过总算是比重新造一个要稍微轻松一，需要我跟你讲一下‘火刑架’的造价么？”</p>
在老头儿那种‘你买不起’的眼神中，周离还是乖乖的沉默了。这种造价跟战斗机一样的武器……实话自己还真是买不起。</p>
这种憋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啊卧槽……</p>
“行了，东西先放我这儿，你该去哪儿去那儿。”</p>
不忍心再去看那一堆碎片的陶特老头儿挥手送客。</p>
被推到了门外面，周离依旧不死心：“那我什么时候过来拿？”</p>
“十年后！”</p>
嘭！</p>
房门被愤怒的老头摔上了，差拍周离鼻子上。这令周离忍不住想要在走廊里叉腰骂娘：你个老混蛋，我还请你吃了顿饭呢，你就这么对我……</p>
好吧，虽然自己确实把这老头儿坑得有惨。</p>
无奈的向着闻声而出的魏宰耸了耸肩，周离摊手：“那老头儿大姨妈来了，咱还是洗洗睡吧。”</p>
“哦。”魏宰头，就跟相信了一样……嗯，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p>
窗外夜sè渐深，但这复杂的一天，却似乎还没有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