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公司商店由于当时商品奇缺,柜台里也只能摆些针头线脑、布匹棉花、电筒电池等物;糖烟酒门市部则更为简单,一间房的门面里只有两个货架,零落地有几盒烟和几瓶酒在那站岗。门口几口大缸,散出刺鼻的酒味;副食一角,堆着几包包装纸都被油腻的饼干,和本县食品加工厂生产的、老百姓号称“硬得能砸死人”的点心,也不知道放了够多少天。售货员一个个拽得跟谁欠了她几十块钱似的,面如寒霜。有顾客进来,也爱搭不搭理的,有人问话,脸部肌肉都懒得动一下,只嘴角抽一抽,简单地嘣出两三个字:有、没有、拿票来。但更多的是没有。身子一动不动地倚在柜台上。
也难怪,现在各种商品奇缺,社会供应极为匮乏,典型的卖方市场。就连人们日常用品火柴、肥(香)皂、红糖、猪肉、布匹、棉花、粮食等都是凭票供应。
像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更是当时被称为婚嫁顶级置办的三大件。一是因为人穷,二也是更主要的难买的缘故,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婚嫁置办三大件,成为当时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平常人家,有这么一件也够装饰门面了。当时戴手表的人,不管情形场合,总挽起袖子,露出明晃晃的手表炫耀,就跟后来手机初上市,有些“烧包”专门在公共场所人多处,拿出手机打电话一样。
比较热闹的,倒是近几天在大桥下的一个角落——自形成的小型农贸市场。一些农民拿出家里多余的一些粮食:小米、玉米、荞麦、山药蛋、胡萝卜等,来这里换点钱,或与其他人兑换自已所需要的粮食。间或有人提着一两只活鸡,或活兔来回转悠。
交易的人,大多蹲在地上的半口袋粮食跟前,一边议着价格,一边两只眼睛警惕地来回巡视着,防止戴红袖章的市场管理会的工作人员,抓个正着。
这个年代,抓着可不是什么好事,轻者让市管会的拳脚教育一通,没收东西一脚踹走了事;重者,蹲几天自带伙食的市管会学习班,再交由公社领人回去,继续接受再教育;情节恶劣,数额巨大者,则被有关部门处以投机倒把罪,去蹲监狱。
高中学习一个月,当时学习气氛特别紧张。距离高考时间的临近,高二整个班级。都进入临战状态。班上60多个同学之间都不熟悉。路上遇见,也都不知道之间都是一个班的。更何况,一些已成家老知识青年,一边在这学习,一边还要忙于家庭的生计。两线作战,疲于奔命。都顾不上同学之间的感情联络。况且年龄层次不一样,交流的内容也谈不到一块,只剩下点头之交。
高二的各科代课教师,也被我们这些学生的学习热情所感染。不分白天、黑夜,泡在教室里。
早晨五点天刚亮,学校住宿的学生,就早早起床,用冷水擦把脸,到校园里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破烂操扬上和学校的各个角落,都能见到一个个手拿本书、口中喃喃背诵的身影;晚上十点熄灯,十二点多高二年级的教室,都亮着灯。校方怕临近高考,学生疲劳过度,便于十一点强行切断教室的电源。可不一会,学生宿舍又会亮起几盏豆大火焰的亮光。用校长的话说,这帮孩子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