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马季海现在这么一说,吴永成就不能表示赞同了。
南德县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招待所条件在全区来说,也比较简陋。总共只有五十多个房间,他扶贫工作队就占了人家地五分之一,这就有点过分了。
“季海同志,工作队队员们还是要住到下面去的。招待所地房间嘛,就留下我这个和胡丽处长地就行了。到了以后他们回来开会需要的时候,咱们再临时安排吧。省委提出我们扶贫工作队,要做到和群众们三同,这个不能流于形式。”吴永成正色地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就听吴书记你的指示。”马季海只好主随客便了,接着他笑着搭讪:“吴书记,看你这么年轻,应该还不到三十岁”
“奥,我是六二年十月生日。”吴永成随口答道。
其实,吴永成刚才说的,那只是他户口本上那一页填写的内容。至于自己到底是十月还是几月的生日,别说他搞不清了,就是吴家两位老人也不知道。也只有吴永成的亲身父母杨志杰两口子才清楚。
“啊呀,吴书记,您上个月才过了二十七岁生日呀!二十七岁的副厅局级领导,估计全国也没有几个吧。”这下子马季海地确是惊讶不已了。他知道吴永成年轻,可不知道他还是这么年轻。
好家伙,才二十七岁就副厅局级了,要是到了他四十多岁的年龄,还不知道要升到什么位置
嗯。这个吴书记以后可是要好好巴结了。能在这一年的扶贫工和他搞好关系,自己以后政治上也不愁没有得力的靠山了。
南德县招待所为吴永成他们这些扶贫工作队的准备的早餐,简单而又丰盛。主食是小米粥、汤面、油茶、面包、花卷、馒头、烙饼、油糕等,还有六个热菜、两个凉菜,每人一个鸡
当吴永成带着他的队友们进入餐厅,看见餐桌上地早餐时,就听见身后有的队员们低声地议论着:“呵呵。这下乡扶贫伙食还不错嘛,比我在家的时候好多了。嗯,我喜欢。”
“行了,你别做梦了。这也是刚开始给你个甜头,到了后面就是你小子哭的时候了。”
吴永成这时装作没有听见背后的议论,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笑着和马季海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接下来一年的日子里,他手下这些以前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得年轻人,可能在背后大骂自己瞎出风头的。因为他预计到那三支扶贫工作队。不一定采取像自己这样的实打实的工作方法。这会儿大家能吃得好一点。也无可厚非。自己再多说反倒真有点讨人嫌了。
吃过早饭,南德县的县委书记李晔、县长张全宁带着县直有关部门地几个领导。来到了招待所,在小会议室给吴永成他们就南德县整体情况,做了一次详细的汇报。
南德县人口四十八万,国土面积六千二百平方公里,可一年的财政收入只有一千多万元,八八年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一百七十五元,人均粮食不到三百斤。
也就是说,改革开放十年多了,这里的额老百姓们连温饱问题也没有解决了,更谈不上什么富裕了。
随着南德县同志们的汇报,吴永成知道了南德县自然条件比永明县要差得多。全县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耕地,都是一些山坡地,交通极为不便。
特别是有一个叫做南阳沟的乡镇,从乡镇政府所在地,到下面的行政村一百多公里地羊肠小道上,布满了“蛇倒退”、“鬼见愁”、“南天门、”铁门槛“等这样令人听起来毛骨悚然的地名。人们常年像猴子一样,攀援其上,一脚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一九八六年的时候,由政府补助、群众出劳,在那些悬崖峭壁上修凿栈道,有十几位山民在开山的炮声中葬身谷底,至今尸骨无觅处。
就在这些山上,有将近六万多人,就生活在这海拔八百米以上、山地占了百分之八十地南阳山中。
“李书记,既然自然条件这么恶劣,为什么这些农民们不搬下来、重新找个地方生活哪?哪里根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呀!”工作队中来自省科协的一位年轻大学生,忍不住开口责问了:“南阳山是被列为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烧荒种地也是破坏植被的一种行径呀!”
李晔书记感叹地回答:“大规模地把那里的村民们搬迁下来,谈何容易呀!山里人现在什么也没有,唯有一种祖传的自矜,那就是不能叫他搬家。他们认为现在他们居住的是祖先们一直遗留下来地祖居,到了他这一辈要是搬出去,连祖业也保留不住,那会遭到世人们耻笑地。在八八年的时候,县里也曾经集中搬迁了十八户下山,可不到两个月,就有其中地十五户,悄悄的又搬了回去。他们说,他们属于大山,离开山他们会活不了的。就是穷死,他们也不会再离开他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大山一步的。”
吴永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晔的看法。他知道,除了观念问题之外,即使老百姓们愿意搬迁下来,在南德县,又有哪个地方有那么大的本事,消化那么多的贫困人口呢?!
南德县的情况看来是非常严峻的,要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个穷困的面貌,那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他们这支扶贫工作队能做到的,也就是给他们指出一条路,带来一线希望,后面的路还得他们自己往下走。
就比如说那些在南阳山居住的六万多村民们吧,要解决他们的贫困处境,也只能在大山里做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