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闻言，重重的一掌拍在了书案上。

“老八，你怎么就这么不明事理呢？朕跟你解释过，也说得很清楚了。南晋与我大齐，必须握手言和！你逼朕拒绝和亲，这跟让朕失信于人，在敌国面前自毁士气，又有何区别？”

他的眼睛里满是怒火，显然是对齐陵昭的反抗深感痛心。

作为一个父亲，他知道了儿媳的冷血秉性，当然不会觉得舒坦。

可是纵然知道又能如何？

两国的婚姻，本就不是两个孩子的想法能够说了算的！

这其中要顾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仅凭着一个下人的指证，就想定论此案的始作俑者，实在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就算昭王府的人真的是墨檀儿派人杀害的，这桩婚事……也依然得继续下去！

死几十个下人是小事，一旦南晋和大齐因此事有了隔阂，改日惨死的，就会是边境无数的贫苦百姓！

大战在即，狼烟四起。死去的人，会比这多得多！

所以不能退婚。

无论如何，都不能大齐这一方主动退婚。

齐陵昭咬着唇，那张俊朗面容上，除了憔悴之外，还有泪痕斑驳。

“孩儿……宁死不娶！”

“老八！”齐帝也是对他无可奈何了，“朕还没有跟你追究你负气出走一事，算是朕求你了，你安分点儿行吗？”

“孩儿……宁死不娶墨檀儿！”

齐陵昭的一双眸子里满是蚀骨恨意。

以前，他对父皇的话言听计从。

是因为他觉得，父皇是一位开明、仁义的君主。

可是现在的他，却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

到底是得有多么冷血，才能够对他府上下人的惨死，这般残忍的灭门一案视若无睹？

齐陵昭从未感觉到自己的父亲是如此陌生过。

“难怪，难怪父皇您当初也能够像现在一样，对公主府见死不救！”

少年这句带着怨气的话语骤然倾吐而出，让齐帝原本还只是愤怒的面容上多出了一抹震惊和诧异。

齐帝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方才，说什么？”

齐陵昭的唇角勾出了轻蔑的笑意，“父皇这么多年来，一定很痛苦吧？那些血海中的亲人伸出手来，向您哭喊的时候，你一定……愧疚的不敢面对他们吧？惨死的端怡姑母、横剑自刎的姑父，还有……失去声音的穆澄表弟。父皇，您就是这么失去他们的！”

齐帝的面色陡然一变。

“逆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父皇，孩儿都明白。”齐陵昭垂了眼睫，“您对穆澄这么好，想必……也是出于愧疚吧。其实您心里应该是恨不得……他已经随端怡姑母一同死去了吧。”

穆府，早就该死的干干净净的。

之所以还留有少年这个活口，是因为他哑了嗓子，才能够保守秘密。

穆澄执笔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断绝与他人的来往，想必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要忍。

即使再不甘心，也必须要忍。

齐陵昭倏然就不想跪了，也不想再如此卑微的祈求了。

“父皇，请您明示一句，到底要满足什么条件，孩儿才能推掉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