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筠雾不明所以,就见将军看见她后飞了下来,倒是没有飞到她的身边,而是又怒气冲冲的去啄了几口棕毛鹦鹉,可见是气急了的。
折筠雾不敢去拦它,因为太子殿下明显很高兴,他不去拦,折筠雾也不敢。
只可怜了地上的棕毛鹦鹉,身子被啄的滚来滚去,有一次被啄的厉害吃痛,想要飞起来,却被将军一翅膀拍了下来。
太子看着将军笑了。
他不是笑别的,而是笑棕毛鹦鹉。
这鹦鹉是刚刚他大哥大皇子让人送来的,说是很聪慧,便送来给他。太子面上收了,心里冷笑,转头就让人把将军带过来。
果然,将军见有畜生夺了它平日里站的鸟架子上面,猛飞过来将棕毛鹦鹉给啄了,还骂了一句贱人。
太子殿下高兴的很:没错,贱人!
大哥就好像这棕毛鹦鹉一般,没什么本事却总想招惹他,明里装着好哥哥,暗里大家什么关系心里没点数?
不过因为他是老大,父皇第一个孩子,便多疼了些,却想在他面前领着兄弟们走。
后面几个小的也不省心,人人都有小心思,还有几个明确跟着大哥读书,让太子一想起来就气。
他让折筠雾带着将军走,然后想了想,觉得现在把这只惨兮兮的鹦鹉送回大皇子住的皇子所里也不好,未免太过于得意了些,会被父皇所恼,索性让折筠雾一起带回去。
“随意找个鸟笼子养着,别养死了就行。”
但是不必养好。
折筠雾没听出来后面这句,但是刘太监听懂了,连忙想带着折筠雾出去,却见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又顿了顿,问折筠雾,“你是云州人?”
折筠雾点点头。
太子正在看云州呈上来的折子,他如今也不厌恶她长的好,半张脸一盖,他瞧着舒坦的很,便让她站一边回答。
“当地的县衙有给你们施粥吗?”
折筠雾摇摇头。
不过她又道:“我们是在村子里面,我们那里还不算太旱,家家户户又有余粮,三月里,我们才断粮。”
断粮三天,就把她给卖了。
太子殿下瞧着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小宫女,来宫里的日子不长,什么都在脸上,他就道了一句:“你家里几口人?”
折筠雾:“八口人。”
她道:“有爹,有娘,有祖母,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太子殿下觉得她家孩子不少,她不上不下的,倒是偏偏卖了她。
太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问她,“你们家五个孩子,怎么偏偏卖了你。”
折筠雾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她被卖的太快了,她被卖的时候,家里除了阿娘,都没有其他人。
她后来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想过,关于她被卖这件事情,其实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全家都知道都她要被卖了,一直瞒着她,还不敢见她,都躲了出去,所以只有阿娘一个人在家。
还有一种是他们都不知道她被卖了,是阿娘一个人想卖她,又怕大家反对,所以把他们都支走了,只阿娘一个人在家里。
太子殿下:“你希望是哪种?”
折筠雾想了想,“第二种吧?至少这般一来,爱护奴婢的人就多了一点。”
太子殿下啧了一声,觉得这也算是个小可怜,都被人卖了,还想着家里人是个好的。便嗤然:“你这是掩耳盗铃。”
折筠雾不懂,又不敢不回他的话,只好解释:“奴婢没有捂耳朵,也没有偷铃铛。”
太子:“……”
算了,跟个没见识的小宫女说什么,他也没兴趣问她云州的事情了——实在是她着实无知,太子殿下懒得再问。
于是让她退下,自己去一边看折子了。刘太监眼见折筠雾肩膀上站着绿毛鹦鹉,怀里还有只棕毛鹦鹉,这般身带两只鹦鹉出门后,他的心神才慢慢的收回来。
刚刚,刘太监在太子殿下和善的(与殿下平日里相比,确实算的上和善)跟折筠雾说话时,他突然顿悟出了一件事情。
太子殿下,其实继承了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的爱好,骨子里面是喜欢美人的。从他对器具摆件一定要精致美好之上可以看的出来,他对美的追求不仅仅是一点点美,还要美极。
可他又因小时候的事情厌恶那些献媚的美人,所以,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厌恶美人了。但其实!太子殿下厌恶的是丑人,他看见丑的人,他就膈应。
这是一种病。
刘太监曾经听人说过,这病啊,有身体上的,也有心上的,俗称心病。心病怎么样医好呢?折筠雾误打误撞的成了药。
——太子殿下知道她不丑,知道她是美的,心里就不膈应。又因她盖住了半边脸,遮住了他以为自己讨厌的美,两相之下,便觉得折筠雾无比舒坦。
刘太监就知道自己以后挑人该怎么做了。
他想,他要把她们全部都剪成厚重的齐额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