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许着心愿,耳畔却传来丫环绿翠的声音,“夫人,二爷来了。”</p>
“二爷来了?!…”</p>
李氏身子一颤,脸sè白了下来:大乐深夜来此,定是夫君那里有消息了!可这深夜来见,难道会是?…</p>
李氏不敢想下去,勉强打起jīng神,以袖抹去脸上泪痕,在绿翠的搀扶下赶到客厅。</p>
绿翠口中的二爷指的是大寿在锦州任副将的堂弟祖大乐,下午得到大军覆没的确实消息后,他便即刻快马奔来宁远,要将这消息告诉嫂嫂知晓,好请嫂嫂速速出面召集各方人士,立即进京打朝堂,动皇上再派援军过来,否则,大哥那里肯定要完蛋。</p>
丫环去通报后,又有下人端来茶水心,大乐一路辛苦,也顾不上失礼,在那狼吞虎咽起来。</p>
一见大乐,李氏忙上前两步急声问道:“二叔深夜来此,莫不是夫君有了消息?”</p>
“呃…”大乐口中正塞着心,一时咽不下去,吱唔着不知从何起。</p>
见他这样,李氏越发急了,花容失sè道:“二叔,难道你大哥,侄儿他们已经…”</p>
祖大乐忙将那心咽进肚中,然后直摆手,道:“嫂嫂莫要多心,事情还没那么坏。”</p>
李氏一怔:“那你来是为?”疑惑的望着大乐。</p>
“弟来是告诉嫂嫂,今rì兵备道张chūn大人领大军出援,却…”到这,祖大乐有些痛心的叹了口气,“全军覆没了。”</p>
“全军覆没?”李氏一惊,心一下悬了起来:“那你大哥他们?”</p>
祖大乐摇摇头,道:“情况不明,待过几天后,派人打探一下再吧。”</p>
李氏咬着牙,没吭声,眼睛却已是通红。</p>
大乐见了,忙劝道:“嫂嫂也不必太担心,恕弟句不中听的,便是大哥那边真撑不住,也未必就会如嫂嫂想得那般。”</p>
“二叔这话什么意思?”李氏有些不解。</p>
祖大乐朝绿翠看了一眼,李氏会意,忙抬手示意绿翠下去。待绿翠下去后,大乐这才声道:“若是大哥真撑不住,弟料想大哥或许会降金。”</p>
“降金?!”</p>
闻言,李氏一阵激动,怒不可遏道:“二叔这话万不可叫别人听了去,你大哥何等英雄人物,如何会降了东虏!若是他真降了东虏,我便一头撞死算了,省得叫人背后指三四!”</p>
见李氏生气,祖大乐忙劝道:“嫂嫂息怒,如今降金将领已有数百之众,都得到礼遇,依弟看,那洪太也有过人之处,且今rì他金国兵强马壮,我大明奈他无何,不定将来他洪太真的能坐天下。大哥要是真撑不住,降了他未必就不是一条明路。”</p>
听了祖大乐这话,李氏惊讶地看着大乐,旋即脸sè一沉,怒道:“二叔,我闻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人生天地间,气节是最重要的。设想我如果舍你大哥再嫁,你将如何看我这嫂嫂?”</p>
祖大乐叹了口气道:“为人臣者,谁肯轻易背主求荣?许多人都是被逼无奈。圣人道,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待臣如草芥,臣视君为寇仇。袁都堂忠心耿耿,却被活剐了,每念及此,我辽军将士莫不痛心疾首,怨恨冲天,真到了不可守那步,便是大哥不愿走这条路,也保不住他下面的人架着他走这一步。嫂嫂还是看开,也不必太气,毕竟眼下还不知消息,弟深夜来找嫂嫂,为的还是请嫂嫂出面,打朝堂上下,尽快再派援军才是。”</p>
李氏却是一反常态,怒斥大乐:“我闻君为天,臣为地,君之过,如rì月之蚀焉,为臣者岂能因人君一时之过而变节投敌!请二叔速派人打探情况,若你大哥真走了这步,我便只有一死尔。”</p>
祖大乐叫苦,虽知道这个嫂子ìng烈,却不想她却如此坚贞,自己也只是猜测大哥可能会走那一步,这才提前给她透风,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想不开。哪知她竟然油泼不进,反而如此训斥自己。站在那,青一阵红一阵,甚是尴尬。</p>
见大乐如此,李氏心一软,微叹一声,道:“二叔,你且在府中休息一晚,明rì一早,我便与你同去锦州,不管如何,总要知道你大哥和侄儿们的处境,我这心才能定下来...不管事情如何,我也一刻耽不在这宁远城,便是在城墙上看着你大哥都好。”</p>
“这...”大乐一愣,想着不妥,嫂嫂一个妇道人家,便是再如何诸葛孔明,终归是妇人,要是真要去了锦州,万一知道大哥降金或是传来噩耗,她还不一头撞死,那时,自己如何跟伯母交待?</p>
“没有什么这不这的,我意已决,明rì就去锦州,打的事情我会安排下去,我还得去拜会抚台大人,请他上书求朝廷再派援军来。天sè不早,二叔一路辛苦,这便去歇了吧。”</p>
李氏一旦拿定主意,便是大寿也劝不了,何况大乐,无奈,祖大乐只得答应下来。李氏又与他了几句他伯母的事,便叫来绿翠,梳洗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