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瑁一愣,见他如此,董虎摸了一把刺人的下巴。
“虎娃说的有些大而化之了,这么说吧,大公子是想就此在雇佣军中自成一系,还是想继承叔父的事业?”
董瑁大手一抖,夹住的肉块也掉落在了陶罐里,孙牛更是一脸惊骇抬头,倒是董小乙若无所觉,用着竹筷翻弄陶罐里肉块……
“虎娃,你……你也知道我的腿……”
“这不是问题,天子足不出户,亦可威压四海,拿刀子乒乒乓乓的将领,只能算是将,独坐军帐内指挥若定的才是帅!”
董虎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自己走自己的路,虽道路艰难,却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继承祖辈基业,即便虎娃不说,大公子也知里面有着怎样的好处。”
“当然了,大公子腿脚不好是事实,想要统御桀骜不驯的将领确实很难,但那也只是无脑自大将领,但凡有些本事将领,都不可能仅仅以武力让其臣服。”
董虎笑道:“叔父的财产不是那些将领,而是叔父在陇西的威望,是一招手便能轻易招来数千悍勇兵卒,叔父身边将领……终究还是叔父的,大公子想要悍勇将领,难道咱陇西还真缺了悍勇大将不成?谁敢保证黑牛就一定不能百战封侯?”
孙牛登时坐直了身子,又有意无意捋了捋衣袖,露出那黝黑的腱子肉,看的几人暗自好笑。
见董瑁一副犹豫不决模样,董虎再次开口道:“李太守究竟是什么心思,咱们尚不可知,但若咱们将李太守的调令置之不理,无论什么样的理由,在他人眼里,咱们都是不遵号令的人,有无雇佣兵暂且不提,你我日后又当如何?”
“回应肯定是要回应的,但那狼孟已经出兵了,想要改变原有的计划是不可能的,这会让整个临洮陷入困境。”
董瑁默默点头,说道:“正如虎娃所说,雇佣兵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临洮的,可咱们又从哪里抽调兵卒前往狄道?”
“有!”
董虎一脸郑重。
“临洮没有兵,但不代表咱们不能抽调鄣县、首阳、安故、大夏四县邬堡兵卒,不代表咱们不能征调五溪聚义从胡。”
董瑁、孙牛、董小乙大惊,一脸惊骇看着董虎。
“呵呵……”
见他们如此,董虎笑了笑。
“你们不用如此害怕,咱们不是还有个陇西郡南部校尉可用吗?”
董瑁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陇西南部校尉不显山不露水,校尉刘胜在临洮也跟小娘养的似的,平日里也只有四五百兵卒可用,但这只是和平安稳时的样子,一旦爆发了战争,刘胜就有抽调陇西郡所有兵力的权利。
道理是这样,可刘胜自己手里的兵都被董卓拉去了长安,就这种威望,又如何调动其他县的邬堡兵卒?
刘胜有权利没能力让兵卒听话,董家有威望却没这个权利,至少一身白丁的董瑁是没这个权利的,可两人一旦结合在了一起,上面再有太守李宽的支持,那就没了问题。
董瑁显然是听明白了董虎话语里的意思,但这种调动是触动了董卓的利益的。
天气严寒,积雪深厚,大军辎重尚未准备妥当,朝廷平乱大军想要立即抽调汉阳郡、陇西郡戍守邬堡兵卒是很难的,可若临洮在当地抽调兵卒,虽有些困难,但要比长安遣人抽调要迅捷的多。
平乱大军利益已经敲定,主帅皇甫嵩抽调长安虎牙营、扶风雍营,左司马董卓征调汉阳郡、陇西郡戍守邬堡兵卒,而右司马周慎抽调的是三辅戍守邬堡兵卒。
董卓负责整掉汉阳、陇西郡兵马,而现在董虎告诉董瑁,要他提前抽调陇西郡兵马,董卓会咋想?儿子一下子瓜分掉了他的一半兵马?
董虎见董瑁犹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笑道:“这是应急下的无奈,原本大公子只是一介白身,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大公子可以直接跳过障碍,直接被李太守征募为统兵从事,或直接担任军司马,越过因大公子腿脚而入仕的最大障碍。”
“李校尉也就那回事,图有个名头罢了,大公子若是担心人手不足,婶娘手里也还有些当年随叔父征战老将,有他们倾力相助,再加上大公子头上还有叔父名义,足以控制征调兵卒,至少短时间内是如此。”
“至于开春后,叔父前来时,将兵卒还给叔父也就是了。”
董虎笑道:“一进一出,看似大公子一无所得,但事实并非如此,趁着陇西郡动荡时,大公子不但一举越过了入仕的最大障碍,若能成为陇西郡司马一职,日后或为治民县令,或从武数年任职一郡校尉,继承叔父的基业是没问题的。”
“兵马是大公子力主征募的,从今日至开春还有三四个月,即便最后将所有兵卒还给叔父,大公子也必然在陇西郡有了一定威望,别的地方不好说,在陇西郡,大公子的威望也定然仅次于叔父。”
“第三点,大公子力主征募的兵卒,为了能够统御兵卒,婶娘手里的征战老将肯定是要直接统领军队的,叔父前来时,大公子将主将位置让了出来,叔父总不能还把那些曾经的老将踢一边去吧?就算踢,也不可能将所有人踢出军队。”
董虎咧嘴一笑。
“不踢还好些,可若一旦踢人,剩下的那些老将更会亲近大公子,一进一出,大公子虽没了头领一职,却可一举拿下叔父手中三成兵权,一举成为叔父名下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