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
董虎正蹲在门前透牙,儿子从背后“猛然”抱住他的雄壮腰身,想要作怪似的吓了他一跳,年岁更大的小董白也跟着歪着小脑袋在他耳边一声惊呼。
“吓!”
“啊——”
董虎一边装着自己被两个小家伙吓了一跳,大手还反手护着他们,就在董虎咕噜噜漱口呢,养子董嗣忠急匆匆跑来……
“父亲,上郡传来消息,离石匈奴人造反了。”
听着董嗣忠话语,董虎眉头微抬了下,面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唯恐年幼的儿子被自己撞倒在地,反手将小混蛋提到怀里,这才起身站起。
“上郡传来消息……那於夫罗、呼厨泉应该杀入了太原郡了吧?”
董虎不置可否说了一句,董嗣忠低头赞同。
“正如父亲所说,按照消息送过来的时间计算,匈奴人可能已经杀入了太原郡境内,就是不知他们能否攻占晋阳城。”
“父亲,咱们是不是该回平城了?”
董虎想了下……
“匈奴人造反,太原郡沦陷,咱们不能太过心急,太过心急,朝廷会认为咱们有霸占整个并州的企图,只有让朝廷低声下气请咱们过去,太原郡和并州才是咱们的。”
董嗣忠默默点头,又犹豫说道:“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若咱们不尽快南下干掉那些匈奴人,太原郡的人会不会死伤太多些?”
董虎很有些奇怪董嗣忠会说了这样的话语,按理说,他只是个河湟羌孤儿,是个地地道道的羌人,应该不会在乎汉人死不死的问题,可听了他这么说,董虎心下却是满满的欣慰。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拍了下不比自己小了多少的养子。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咱心下很是高兴!”
董虎牵着小手有些凉意的董白走在前面,董嗣忠跟在一旁,几人行走在通往书房的雪地中……
“大到整个天下,小到一国一家,想要让家国天下安稳平和,就要保证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家一国一天下遵法守纪的人占据绝对优势,只有老实本分的人占据了绝对数量,才能真正稳若泰山。”
董虎笑道:“你我是羌人,按理说呢,你我都应该学着匈奴人、鲜卑人那样,更为亲近羌人、亲近族人才更为稳妥,这样做对不对呢?”
“对,也不对。”
董虎看着有些疑惑不解的董嗣忠笑了笑。
“若身在河湟谷地这口小井中,就要更为亲近一些羌人,若不这么做,明日就可能被自己的族人剁去了头颅,也只有倾向于照顾族人的利益,才能带领着族人逐渐壮大,可这只是河湟谷地内的小天地之中,而且即便你我亲近羌人,亲近族人,让他们的粮仓满满、牛羊遍地,他们也可能会不知何时砍了你我的头颅。”
“为何?”
“因为羌人、匈奴人、鲜卑人、乌丸人、凉州人、并州人、幽州人,这些人都不是遵法守纪的人,或者说,这些人、这些地方的人都不习惯于遵守规矩。”
董虎笑道:“放羊的牧人,易于遭受战乱的边地百姓,性子都差不多,都不习惯于守规矩,习惯于守规矩的人是哪些人?是日复一日耕田种地的人!是耕种的汉民农夫!”
“想活的长久,想长久的掌控权利、富贵,手里就要有足够多的耕种农夫,就要让耕种农夫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不仅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权利上也要占据绝对优势,只有守规矩的人占据绝对优势时,咱们打下的地盘才是咱们的,手里的兵卒、百姓、权利、富贵才是咱们的,而不是在某一日被人砍了脑袋,为他人做了嫁衣。”
董嗣忠神色凝重……
“想要长久的保住身家性命,保住所获得的一切,就要拉拢住足够多的耕种农夫,这与汉人、羌人、匈奴人、鲜卑人、乌丸人无关,只要是耕种的农夫就是咱们应该亲近、拉拢的一群人,因为这些农夫日复一日守着家中几亩田地,已经养成了稳定的性格,身体里自带着稳定的基因。”
“现在咱们再回到之前你问出的问题,匈奴人杀入了太原郡,他们肯定是要杀戮、抢掠一些百姓的,但最倒霉的会是哪些人呢?”
“杀戮百姓是为了震慑,但只有抢掠更多财富,只有让底下的兵卒获得了财富,兵卒才会满意,可耕种的百姓并无多少钱粮,有大量财富的是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