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瑁骑着董虎送给他的马骡,自卢龙塞(喜峰口)北上,与公孙瓒追杀张纯、张举的道路不同,走卢龙塞要更加凶险,出了城塞后,就算进入了贼窝。
卢龙塞是乌丸人、鲜卑人山地骑兵南下劫掠常走的道路,与凉州的陇山道差不多,山地骑兵、赶着牛羊辎重的人可以走这条道路,可若让大车拖拉着货物,那就不成了,那就需要走沿海的“山海关”那条宽阔大道。
张纯、张举等人在幽州境内俘虏不少汉民,也抢了不少财货、粮食,有这么多大车拖拉着辎重,张纯、张举等人也只能走“山海关”大道,而这也给了公孙瓒三千人追杀数万人的机会,用着百十辆全封闭铁甲战车冲击贼兵军阵的机会,若是张纯、张举等人走卢龙塞小道,公孙瓒三千骑就算全身打铁,那也不够数万贼人砍的,可以伏击、堵着的山间小道太多了。
较大一些的乌丸部落可能不会对董瑁起了坏心思,毕竟大部族是不可能不知道董虎在代郡的所作所为,但十几人的小部族可就不管这些了,卢龙塞以北是乌丸人、鲜卑人的地盘,谁敢保证无数乌丸部落就一定没几个胆儿够肥的?
而走“山海关”大道就要安全的许多,即便大道上有数万乌丸骑堵着公孙瓒回家道路,可那都是有头有脸的大部族,辽东乌丸诸部大人苏仆延、辽西大人丘力居、右北平乌延、渔阳的张纯、张举,这些家伙不可能不知道董虎在雁门郡的南征北战,不大可能一见面就一刀砍了董瑁的,看似贼人无数,这条道路反而更加安全。
明明“山海关”大道更为安全,董瑁却仅带着两人北出卢龙塞。
果然,刚踏出卢龙塞,还没行走三四十里地呢,三人就被一二十个游兵散勇的乌丸人俘虏了,马骡被抢了,两名随从被贼人绑了个死死,唯一幸好的是这些乌丸人没有抢了董瑁的拐杖,一路上不知摔倒了多少次,直至三人被抓到一个山坳内,见到了乌丸人的头人后,董瑁才算是稍微改善了些待遇。
部落很小,一共也没有五十人,头领是个年轻女人,依照常理,在俘虏了董瑁这样的腿脚不好的人时,乌丸人也好,鲜卑人、羌人、匈奴人也罢,都会毫不犹豫一刀砍了的,对于没有用的人,他们可不会有任何怜悯,至于幽州牧刘虞……刘虞是谁?
稍大些的部族或许会有些忌惮,小部族可不管这些,能让小部族忌惮的只有他们知道的大部族,救了董瑁一命的不是他的两个随从,不是那头马骡,而是董瑁手上戴着的手套、脖子上的围脖……
女人翻看了几下手上手套,再次看向几日来一直不开口说话的男人。
“汉人,你能带着两个随从前来我族族地,俺是挺佩服你的勇气,但你现在是俺的俘虏!”
女人抬起手臂,向董瑁展示着手里的手套。
“汉人,你若能……拿出一百件这种东西,俺就放了你,否则……”
“当啷。”
女人将大砍刀举起,一刀砍在脚边木墩上,脸上也露出狠辣来。
“看到没!”
“你要是不答应,俺就砍你脑袋!”
董瑁抬眼看向女人,打量着她的装束,最终还是默默摇头,看的女人双眉倒竖,以为眼前男人不识相,自己又不要他的命,只需要给自己一些手套而已。
“手套缝制并不困难,姑娘家中想来是有些皮子的,所缺的只是些针线而已,若是姑娘需要,待董某回到平城,可以送与姑娘一些针线,姑娘可以自己缝制。”
女人一听到他有针线,顿时一拍脑袋,这才发觉自己是太笨了些,竟忘了讨要针线,忙点头。
“嗯嗯,你是个好人!”
董瑁眼中有些怪异,但他只是笑了笑,继而神色又有些郑重。
“针线只是些许小事,还请姑娘放董某离去,若是激恼了董某的兄弟,你们这里可能会死很多的人……”
“你说什么?信不信俺现在就砍了你?”
一汉子猛然举刀上前,而他的举动也激怒了坐着的女人,用着大砍刀指着不悦的汉子。
“你敢?”
女人一摆大刀,吓得好几个半大少年一阵后退。
“都给俺滚一边去!”
见女人护着个汉人,挨了训斥的汉子指着董瑁就急眼了。
“阿姊!”
“汉人都是没长心的,你被那该死的……”
“你闭嘴!”
女人大怒打断汉子的话语,而这也让董瑁的目光更加怪异,开口的汉子五大三粗的,身量也在八尺左右,一脸胡须跟个小老头似的,而开口女人顶多也就双十。但一想到董虎自幼时的样貌,也就不再奇怪,可他还是有些不解女人如此训斥一个男人。
董瑁是地地道道的凉州人,知道汉民、羌人的女人基本上是没有哪个敢如此训斥一个男人的,即便是自己强势的老娘,也只是使用一些手段来表现出强势,而不是这样毫不客气动手打骂。
“喂!”
董瑁一时失神,并未注意到女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