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接过苦娃帮他卷的水洛馍,狠狠咬了一大口,什么都不懂的苦娃见他胃口很好,很是高兴,很勤快的送上一碗汤水……
“不改变当前的国库空空现状,天下就不可能健康发展,如同一栋到处是窟窿的房子,外面稍有风雨,屋内便是一片水泽,满是窟窿的房子倒下也是必然。”
“其一是大汉朝财政危机,其二是地方的权利太大的问题,世家豪门的潜在实力已经威胁到了帝国安稳。”
“从光武帝时,帝国就已经为今日埋下了祸根,其一是将少府与司农、水衡都尉合并了,让皇室彻底失去了直属财源,其二是罢郡兵,将原有的郡国都尉罢去,将兵权转到了太守身上,郡国太守就掌握了‘军政民律’所有大权,瑾然成了一个个独立王国,而先帝更进一步,又让本来监察郡国太守的刺史变成了州牧,进一步将小一些的独立王国扩大成了战国七雄。”
董虎看了眼阎忠,说道:“正在造反的各路诸侯,除了曹操外,他们有哪一个不是州牧、太守?若郡国都尉尚在,各个都尉若不愿造反,他们凭什么能数月间聚起二三十万兵马?他们敢造反吗?”
“汉武帝实施推恩令,就是为了将一个个较大的诸侯国分裂开来,避免诸侯国太过强大,从而加强了皇室的控制力,郡国都尉也是如此,太守治民,都尉治兵,再加上郡国上面的刺史进行监督不法,如此才能避免郡国成为一个个独立王国,以此避免各郡国起兵造反。”
“可光武帝却因财力不足而改变了这一切,到了先帝时,又进一步将独立王国的郡国扩大成了战国七雄,忠叔就当知道,天下大乱已经无可避免。”
“叔父走入雒阳只是天下大乱的引子,没有叔父,天下大乱也一定如期而至,那一夜,若西园八营、十二城门兵卒没有大肆屠戮宦官,没有将宦官们积累的钱粮抢夺一空,太傅袁隗还能将所有宦官的家财抄没充入太仓,帝国还能勉强支撑几年,可这些钱粮已经被兵卒抢掠一空,袁隗又从何处拿出钱财供养兵卒?”
董虎指了指自己鼻子,说道:“咱干掉了韩遂、马腾,咱若不解散兵马,数万美阳汉兵敢解散吗?”
“袁隗绝对不敢!”
“美阳汉兵、西园八营、十二城门兵马有八万之多,叔父如此强横都弄不到钱财,以至于抢掠了过千家富户才能勉强维持,太傅袁隗如何能获得几十万万钱养兵?”
董虎又不屑道:“忠叔真以为袁隗干不过叔父吗?不是干不过,而是他很清楚,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将近十万兵马的军饷问题!”
“想解决十万兵马军饷,要么走先帝大肆卖官路子,要么与叔父那样劫掠富户,但不管怎么做,四世三公的袁家必然成为天下之贼,与其如此,那还不如让叔父做这个替死鬼,而他袁家则可以继续做个忠臣。”
阎忠嘴唇微张,最后又苦笑不已,正如董虎所说,只要不解决了董虎的威胁,朝廷不仅不能解散美阳汉兵,反而要再征募一些兵马,关键是,帝国太仓里有这么多钱粮吗?
没有钱粮,怎么办?
要么走宦官的路子,抢底层百姓的钱,要么走董卓的路子,抢富户的钱,袁家以及整个外廷一心要杀内廷宦官,宦官杀光了,袁隗还要重走宦官们的路子吗?还要不要脸了?若抢富户的钱粮,那更危险,清君侧就不再是董卓,而是他袁隗袁家了!
任何王朝轰然倒塌之前,没钱都是硬伤。
董虎咽下最后一口饭食,看到阎忠摇头苦笑,毫不犹豫开口。
“咱先说好,咱绝不做第二个韩信,绝对不会愚蠢的放弃兵马!”
说着,董虎眉头微皱。
“咱在董家身上犹豫不决,根源不是叔父,而是婶娘、大公子,若一定说咱在叔父身上犹豫了,那也是因为政治、军事以及未来的天下走向的缘故。”
“在政治上,咱是叔父名下一将,若咱造了叔父的反,若杀死了叔父,牛辅、徐荣、李傕等人肯定会成了咱的敌人,他们手里的兵马虽然成了**,战力却比各路诸侯招募的二三十万兵马要强大的多,将盟友变成敌人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咱若因力强而杀了叔父,对于董部义从的团结也有诸多影响,诸如漠北总管董赤、漠南总管华雄、姑衍山将军刘弃、两个万帐部、凉州将军董小乙、汉中将军徐晃,这些远离在外的将军会不会也因为实力强大后,也会造咱的反?”
董虎摇头道:“咱信他们,那是因为咱给他们树立的理念,是咱自己开口说出的武将八德,是咱在军中制定的制度,而不是因为他们是咱的兄弟,可咱若亲手毁了自己弄的规矩、制度,亲手摧毁了树立的理念,他们造咱的反也算正常。”
“其次是天下走向,无论是忠心大汉朝,还是重新建立一个崭新帝国,都需要解决国库充盈的赋税来源,即土地和自由民。”
董虎提着酒壶与肃然的阎忠倒着酒水……
“王莽新政,有些东西太过任性胡为,诸如官制改革、乱改郡县名称,但咱对土地改革、市易改革还是很赞同的。”
“但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