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兵卒得知因我等缘故而自行运送酒水,两三万兵卒肯定会恼怒,非善事啊……”贾诩轻声说了句。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混蛋激怒了兵卒!”
董璜拔腿就走,哪里还有恼怒董重的威胁,他相信,只要叔父开口借粮,雒阳就不可能不借,可若是激怒了兵卒,没了兵卒的支持,他永远都别想成为帝国太师。
一一离去,厅堂内只剩下陈宫、贾诩两人,两名当世顶级谋士独坐厅堂,怪异的是,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是目光呆滞盯着眼前空荡荡的椅凳……
“董西宁确实是当世第一枭雄,但却难成大事,四百年的汉室没那么容易倒下。”
陈宫淡淡开口,贾诩沉默十数息……
“四百年的苍天大树,自然不会轻易倒下,可这颗大树……病了,枯萎了,偏偏还有一群人不断砍伐大树根茎。”
“哦?”
陈宫笑了笑。
“一群人,文和是说太师、董西宁,还是说袁绍、袁术兄弟?”
贾诩手掌拍打了下长袍,起身走向洞开的房门。
“谁是撅根人?”
“兴许你我也是其中一人呢?”
贾诩走向房门,陈宫皱了下眉,起身跟随在旁。
“或许吧。”
……
一名汉兵一年耗粮二十一石,三十万石粮食足够一万兵卒一年食用,看着是挺多的,可若运送百万粮食数百里,这点粮食还真不够看。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兵卒人人买了一大桶酒水,要让兵卒自己运送酒水,还不给马车的那种,兵卒立马就敢造反砍死了董璜、樊稠等人,此时的汉兵可不是中平元年时的汉兵。
董重有足够的自信逼着董璜低头,此时的董卓与董虎分开了,虽然没有明面撕破脸,那也没了主仆关系,顶多算是合作,董重自是不怕董卓的不满。
不畏惧董卓的恼怒,又如何在乎董璜的不满?
为兵卒运送酒水,所需的马车、牲口都算是兵卒雇佣的,该支付的钱财也不能少了,对于发了财的兵卒们来说,这点小钱反而不算什么了。
两三万大军同时回返长安,对沿途城池压力较大,需要分批次回返,便于沿途百姓能够腾出更多屋舍,避免兵卒暴露在寒冷的野外。
大丫对如今的汉兵不怎么放心,不仅传令沿途的县城准备好避寒屋舍,更是让前后左右四骑营沿途督察不法,唯恐两三万汉兵惹出什么事儿来,但她显然是有些担心了,从将领樊稠、郭汜到兵卒都不敢在“董帅”地盘上闹事。
不了解董虎性子的人,看着整日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对谁都显得客客气气,可若见识过他的冷血霸道后,那就没哪个敢真的激怒了他。
沿途安排的妥妥当当,有房屋避寒,有吃的喝的,兵卒也都挺老实的,并未发生什么变故,随着董卓回京后,冀州、兖州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而河内郡……正如大丫猜测的那样,在没有了数万兵马看押后,即便天上飘荡着雪花,滴水成冰,依然有不少百姓开始逃亡,而逃亡的方向也毫无例外的是冀州、兖州。
牛辅、李傕、吕布自然不会让供养他们的百姓逃了,纷纷领兵在野外抓人,只要被抓住,那就是他们的私人奴隶,而且还学着董虎那样,纷纷在人脑门上烙字,好像被烙了字的人就不会逃了似的,可他们也不想想,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脑门上来一下的,当然了,大丫是不管这些的,在董卓离开了河内时,名下商会就在河内各县开设店铺,开始施粥救济没了粮食的百姓。
初时没人敢去粥棚,只有一些半大乞儿畏畏缩缩,直至乞儿们喝了好几日粥食,百姓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跑来喝粥。
从日出喝到日落,就是不向“董”字号粮庄借粮。
一开始时,施粥管事们都是一脸笑呵呵,啥也不说,只是“老乡老乡”的热情,半个多月过去后,这才与百姓开口借粮吃馍馍事情,而且还大赞“虎娃大王”是如何的仁德,如何的只收取一成佃租。
脾气好的管事们嘴皮子磨破了,想让喝稀粥百姓去借粮吃馍馍,可百姓就是不去借粮,就是伸着个硕大破木碗。
各县都是无一例外的情形,气的姚山、杨义等一干老将大骂,这么施粥下去,那得施粥到什么时候?气的要将粥棚全都撤了。
老将们、少壮将领们皆认为是因为“白食不吃白不吃”的缘故,皆赞同撤去粥棚,继续饿家中无粮的百姓,只有饿急眼了,才会去借粮、租地。
董部义从创立了十年,十年来南征北战,凉州、并州、漠南漠北草原、高原、河东郡、汉中郡、河南尹,仅所掌控的地盘就比整个中原大了数倍,可大丫他们从未遇到过当下的情形。
喝粥再如何是白食,可粥食并不顶饿,借粮虽然在“借一还一”基础上增加了一些利息,但这种利息并不多,借十石粮,一年后也仅需要多还一石粮,全天下也不可能有第二家愿意给出如此低廉利息,怎么就不借粮呢?
主动询问也没人开口,全都是一个冷漠不语样子,直至大丫带着小董白亲自前往野王后,小董白询问一个抹鼻涕娃娃时,大丫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各店铺门前悬挂的“董”字招牌全部摘下,悬挂了“西宁”木牌后,粮店这才有了百姓借粮、签下租种田地合约,随着借粮的百姓爆炸式增长,施粥草棚下也逐渐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