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娘子和鬼白都松了口气,抱着这么多东西,怎么都有些被捉贼带赃的意思,侯爷能放过他们,自然是最好了。 没想到最开始是被她出卖,到最后还是被她卖了个彻底。
那场大难之后她才有时间回想,苜蓿死前就暗示过不会让她安生,那些个账本和背后雪花膏的事情,大概都是她捅给齐思菱的,以至于齐思菱在最后的关头,用账本将聂家给推向了断头台。
她没必要跟个死人计较,只是白瞎了她一双火眼金睛,败在了一个丫鬟身上,亏得她还阳奉阴违帮了他们一回。
不值当啊不值当,还害得水娘子这么多年受这么多苦难。
“有件事还想问夫人。”水娘子突然想起来,看着季曼问:“原先您让我埋的东西,还用得着么?”
季曼一愣。
很久以前钱挣得够多的时候,她让水娘子找个地方埋了一箱金子,想着万一回不去了,那就找法子逃走,抱着那一箱子金子也足够她渡过余生。那是她保底的钱,也是她最后一条退路。
不过如今…
“就放在那里吧。”季曼叹息一声,无奈地道:“我原先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现在有一个人站在我旁边与我共进退,倒是没有那么担心退路的问题了。真是世事无常,原先最不相信的,现在却是我最依赖的。”
最不相信的东西?水娘子愣了愣,夫人最不相信什么呢?记忆里她好像说过一句:
“世上最不能信的东西,一是商人的话,二是男人的心。”
那她现在最依赖的……水娘子陷入了沉思。
“还没说完?”门口站过来一个人,湖色绣银龙的袍子,尊贵无双,却又显得半点架子都没有,一手抱着孩子,有些不悦地看着里头道:“不是说了今天要带桑榆出去散步?”
季曼回神,看了一眼天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啊呀,我忘记时辰了。便说到这里吧,先出去散步。”
水娘子眨眨眼,门口的侯爷腰上吊着一个小女娃儿,咿咿呀呀地兴奋地叫着,一根绳子套在陌玉侯的脖子上,圈着小女孩儿的腰,任她在他身上四处乱爬。
已经有女儿了啊。水娘子摸摸自己眼角的细纹。时光也真是过得快,她好像也该找个人过日子了。
季曼走出去,抱起桑榆与陌玉侯一起出门,就听得陌玉侯嘀嘀咕咕地道:“这丫头是不是上辈子和我有仇?口水鼻涕全往我新袍子上擦,旧(www.hao8.net)的怎么不见她动一下?”
“她喜欢你的新衣裳呗。”季曼笑道:“你该觉得高兴啊,至少这次只是衣裳,没有再打破你的古董花瓶。”
说起这个陌玉侯就头疼,小桑榆已经快四岁了,格外地调皮,什么贵毁什么,还非爱黏着他。前天就打碎了他一直珍藏着的一支古董细颈瓶,他还只能瞪着她,打不得骂不得。
不能打骂就算了,关键这丫头还哭啊,哭得跟什么似的跑去找季曼告状,季曼就一脸痛心地看着他道:“女儿重要还是花瓶重要?你那么凶干什么?”
宁钰轩:“……”他真的是很冤枉,骂都没骂一个字,表情凶一点也不可以么?在外头他明明是威风堂堂的陌玉侯,任何人见着他都是要恭恭敬敬低下头去的,结果为什么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小丫头都可以骑到他的头上来!
不过看在小桑榆长得和她娘一模一样的份上,他忍,忍还不行吗?
一家三口例行的黄昏散步时间,季曼穿的是一身胭脂色长裙,陌玉侯的常服也是绣着银龙暗纹,小桑榆就随意多了,季曼给她做了套半古装半公主裙的小套裙,十分活泼可爱。
京城南边长流河畔经常可以看见这一家三口的影子。陌玉侯如今已经是大权在握,与皇帝的差别真的只是名分的问题。季曼的粮行也算是控制着京城的咽喉,两人皆是随意动一动,都可以影响万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