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太子面无表情。
“臣的弟弟叶知微现在全无消息,如果他已经死了,恳请主上能将她葬入祖坟。如果他还未死……求主上从轻发落。”因为低着眉眼,太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道他所求的并非多大的事情,便道了声好。叶飘蓬连磕了三个头,复又重新跪直了身子。
承彰微微抬手,将锋利的刀刃抵在他胸膛之上。即使穿着厚厚的衣裳,那股直透心魄的寒凉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他默默闭上了眼睛,薄唇紧紧抿起。刀刃入肉几分,卡在肋骨之上难以前进。明明知道只要再用一下力便能刺穿对方的胸膛,心底却无端感到一阵烦闷,手想用力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季如松连忙道:“主子莫为这等奸佞之徒脏了手,还是属下来吧。”
承彰哼了一声,说了句“不必”便将钢刀扔在了地上。叶飘蓬一惊之下睁开了眼,有些不解地望着眼前之人。只见他冷冷地道:“朕要听你说理由,凭什么背叛我?”
他用的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叶飘蓬神色黯然,一面按住胸膛,一面调整了一番呼吸,这才沉声道:“主上恕罪。望主上不要因为恼怒在下而伤了身子。臣的弟弟叶知微,是禁军的百户,负责卫戍宫门安全。我们弟兄二人本是功臣之后,自当竭心尽力维护主上安全,可是他年少叛逆,与一个宫女私通,还教那宫女怀上了他的孩子。”
“为何如此糊涂?”承彰皱眉道。
叶飘蓬叹了口气:“那个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先丽妃郑氏宫里的。郑氏以不告发二人私通为由,教叶知微对他言听计从。宫人与侍卫私通,按律当处极刑。郑氏断定臣不敢与主上说明真实情况,便让臣答应替帮她和三皇子做一件事,以此为偷偷放那个宫女出宫的条件。臣一时糊涂,便答应了她。此后郑氏被打入冷宫,臣鬼使神差之下竟放了三皇子进去探望,事情才一发不可收拾。后来亲眼目睹三皇子调集禁军,一时没了主意,又亲眼看见她进献参汤害死先皇,才终于良心发现。此时正好遇到夏良娣来禀告主上这里恐怕不妙,才慌忙来此,所幸一切还来得及补救。”
承彰转身吩咐侍卫们:“去找那个怀孕的宫女和叶知微。”叶飘蓬俯身叩首,轻轻咳嗽了几声,将入口的腥甜味生生咽了下去:“臣的属下们都不知情,他们并不知道臣背叛主上的事实,只是依臣的指令办事,恳请主上不要归咎于他们。”
“你倒还想着旁人。”承彰摇了摇头,“令弟叶知微私通宫女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回禀主上,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那日郑氏传话给臣弟,说有要事召见,臣这才知道。可是这件事情也无路可退了,那个宫女据说已经怀上了弟弟的孩子,而且被保护得很好。臣一直在思忖是否要对主上如实相告,只是知道主上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为他求情被人抓住了把柄便是给您添乱,想来想去便没有提起。”叶飘蓬懊恼地道。
承彰见他有些悔意,不由叹道:“朕这般信任你,你怎么就不信任朕呢?”
叶飘蓬俯身叩首:“臣不敢给殿下添麻烦。本想私下解决,却一直没找到机会。那个宫女被看得太紧了。”
“你恨她?”承彰道。
“是的。”叶飘蓬低眉,“如果没有她,弟弟也不会死于非命。她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