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心里有心上人了?”松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自作聪明地乱猜,“哎呀呀,这可不行啊姑娘。你自己也知道,宫女与外臣私通是什么下场。今天你不是还亲口说了么?不说前朝宫女一旦与外臣有染就要私自处死,本朝还不是如此?你也知道你在陛下对你的意思,何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跟自己过不去呢。那个人是谁?忘了他吧,明明没可能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慕盈怀上侍卫的孩子却没有被处死,只能说是个意外,你别太心存侥幸了。”
“我才没有。”清簌打断他的罗嗦,义正词严地否认。
“那你说说,陛下待你如何?”
她知道不论是马公公还是松烟,抑或是东宫的所有旧人,都认为承彰待她不错。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怕他。从一开始的碎瓷片,钉板,直到自己屈服,好像也没过多长时间,除了马公公,很少有旁人知道他之前怎样惩罚过忤逆他的自己。他们大概只看到宫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宫女,经常在太子身边,便以为自己受到了天大的恩宠。其实并不然,自己与他相处,基本都是在磨墨,看门,默默做事,回答他的问话,很少多说一个字。
平心而论,他后来待自己真的不错。不说那次自己为了灭口而听从马云公的话处死了那个宫女,导致他被丽妃质问,而他却没有将责任推给自己,她心里只是默默地感谢着他。宫变前那日,他喝着自己亲手做的银鱼羹,允诺给自己安定的生活,然而自己却依旧一直在疏远他,这样的情形或许连松烟也看不下去了吧。
因为自己欺骗了他,骗子不配得到信任和允诺,何况,自己的错误,不是仅仅道个歉就能被原谅的。
“我若不是为了你好,何苦管你的闲事。陛下怎样对你,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就算不接受,也总得把原因告诉他。我并不是向着陛下,谁的心不是肉长的?我只是想替他说句公道话。我明白,细雪是夏娘娘安排的,替代了你的位置。陛下对她不错是因为夏娘娘,这点谁都看得出来。你莫不是因为这个吃醋了吧?”
“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别再说了,我自己知道。”清簌顿了顿足,似乎有些生气了。松烟见她极力辩解,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门外走,“你不说,我就去问师父。他最了解你,问他总没错。”
清簌连忙过去将他拉住,松烟回了头,送来一个顽皮的笑意。清簌肃然道:“这件事你师父知道,从前的陈司衣知道,惟独陛下不知道。也罢,你既然要去问师父,我也不瞒着你了。只是你知道了,便再也不是局外人,将来被陛下责罚,你也脱不了干系。你确定要知道?”
松烟望着她严肃的面容,皱了皱眉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我相信谁也不会傻到到手的好处也不要的,你告诉我吧,有什么困难,大家集思广益也总比自己闷着强。你以为我问你这些只是单纯的好奇吗?我就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清簌犹豫了一下,望着松烟真诚的神色,咬了咬牙,终于道:“我知道这件事儿瞒不了多久,我也准备马上就告诉陛下,先告诉你也无妨。我骗了陛下,其实我的名字不是清簌。陈司衣到暴室找清簌这个人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就冒用了她的名字来领赏。所以,我在这里多呆一天,就是被头发丝悬着多吊在悬崖上一天。”她本以为说出实话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没想到说出这几句话,竟比囊中取物还要容易。她甚至浮想联翩,将面前的小内侍换成了那个冷面残酷的帝王,不知他听到自己这番话语,会是怎样一种反应?是不是像松烟这样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