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南境的南项禹却不似灵珊这般悠闲了,他背对着月光立在一处庭院的僻静处,阴影打在他的脸庞遮住了他的神情,他身穿一件深紫色蜀锦锦衣,腰间绑着一根墨色蝠纹银带,一双虎目深如潭水,让人不知道此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拥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即使是现在站在他对面的尚相爷也是自叹不如。
“这次王上能否派你去北冥现在就看结果了,这也是你目前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了,外公老了,你母亲又不在了,现如今加妃独得圣宠自然是要偏袒自己的孩子的,也真是可怜了你,虽然名为大殿下,理应是继承王位的不二人选,而现在却落魄的还不如一个庶出啊。”尚大人摸着白须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些年的变故让尚大人似乎一下老了几岁,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南项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他似乎与生具来给人一种压迫力,像是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于此等待苏醒。
“放心吧,假以时日我定会拿回一切属于我的东西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南项禹浑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尚相爷还是在跟自己说话。
南项禹作为南境的大殿下,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现在却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废材。自从五年前他的母后去世之后,也不知怎的他的异术开始日益骤减,五年来从五阶退到了三阶,宫中流言四起说是大殿下出生来就自带煞神,克死了自己的母后如今遭到报应了,也是自从那起原本十分看重南项禹的南遂王也渐渐的冷落了他。而南项禹被寄养到了明妃的名下,明妃生性懦弱在宫中一直没有什么地位,于是朝中原本追随南项禹的党派也都渐渐的转移了。
南项禹仍然清楚的记得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死在自己的面前的。每个寂静的夜晚他的脑袋里都在重复播放着那最后的画面。
昏暗的景凤宫中南项禹跪在尚淑王后的床边,这个正值风韵年龄的女人正在一点点的香消玉殒。殷红色的被褥衬的她苍白的脸越发的死气,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床沿,暗淡无光的簪子已经碎成两半。小南项禹趴在母亲的身上哭的竭斯底里却没有一个人来,那一夜他唯一能做的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慢慢的停止呼吸。他拼命的给她传输幻力却也无济于事,所有的幻力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一点用。
尚淑颤抖的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她只能簌簌流泪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明白他现在有多么的心余力绌,多么的懊恼,南项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锥心的疼过。
尚淑支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握着南项禹的手,“好好活着,我的好孩子。”她的眼里充满了不舍得眷恋,她是那么的不想离开自己的孩子,她还没看到他娶妻生子,她后悔没能陪他走的更久些。那一夜十五岁的南项禹再也没有哭过,他抱着自己的母亲过了一夜,没有一点哭闹,仿佛像是一个断线的木偶,眼里看不到一丝的波澜,如同一潭死水。人都说最大的悲伤是无声的,不过如此吧。
等到南遂王凯旋回宫却只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妻子死去的消息,他将自己关在景凤宫三天,所有人都担心南遂王会从此一蹶不起,太后成天派人来打听大王的消息,后悔不该听信加妃的怂恿将尚淑草草下葬。她说是大王正在外打战,这宫中死了王后是大忌,加妃还说是特地从罗西请来了巫师来作法,后宫各个妃子都是人心惶惶,闹的太后不得不将王后草草下葬。甚至到现如今尚淑的真正死因是什么都没有人知道,只是放出消息说是因王后常年身体不佳最终积郁成疾死去。这样荒唐的理由信不信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