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一家酒楼,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p>
像延请大厨,补充酒楼所需的塌几等物,还有招聘人手等等。</p>
不过卢萦也不急于一时,她先把酒楼关了,让阳婶先住进酒楼照看,让罗子回到汉阳带人手过来。她还要与尚缇萧燕等人商议一下合伙之事,以及到各处酒楼学学经验。林林总总,再加上卢萦还在学习的琴棋书画,使得她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p>
这天下午,卢萦刚从外面回来,一眼便看到一辆马车,以及一个青衣人站在自家门口。</p>
莫非贵人回来了?</p>
不知不觉中,卢萦竟是脚步加速,她急急走了过去,朝着青衣人一揖,朗声道:“君子可是找我?”</p>
那青衣人回过头来。他一看到卢萦,便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p>
这个青衣人与严肃的执五不同,他长得一张圆脸,平时看不出来,一放松便给人一种他很爱笑的感觉。事实上,他也是个喜笑滑稽的人,在汉阳时,卢萦与贵人打照面,他都在一侧,不过到了成都后,他就不见了。</p>
见到卢萦,青衣人朝她微笑点头道:“卢氏娘子,我叫执六。”顿了顿,他又道:“主公回来了,他想见你。”</p>
“是。”卢萦道:“我要沐浴更衣,还请稍侯。”</p>
执六点了点头,“尽快。”</p>
“是。”</p>
卢萦动作确实很快,她来不及烧热水,反正现在天气炎热,便提了点井水洗过头和身子,再换了一袭银白色的袍服。</p>
看到梳洗一新的卢萦翩然走来,执六说道:“姑子黑了些。”</p>
她这阵子天天在外面奔波,能不黑吗?</p>
卢萦上了马车,当马车驶出巷子时,她突然问道:“君子本来姓什么?”</p>
执六严肃地说道:“我们在蜀地时,一律姓执。”不过转眼,他又笑嘻嘻的了,“这种小事阿萦不必费神,到了洛阳你会知道的。”</p>
卢萦安静了会,低声说道:“主公他,要带我去洛阳?”</p>
执六奇道:“那是当然,以姑子的聪慧,难道猜测不出?”</p>
卢萦没有回答。</p>
不一会,马车驶入了镜园中,看着这郁郁葱葱的园林,卢萦轻声道:“主公似乎不喜欢太大的府第?”不管是以前在汉阳时的怡园还是这个镜园,相对比一般的世家府第来说,都相当精致小巧,因此卢萦有此一说。</p>
外面,执六没有回答她的问话。</p>
不一会,执六的声音传来,“姑子,到了。”</p>
卢萦应了一声,下了马车。</p>
她跟在执六的身后,朝那片连着长江的小湖走去。一路上落英缤纷,繁花如锦,卢萦抬头看得目不暇接。</p>
当她来到湖边时,那人正站在一棵榕树下吹着笛子。</p>
和风徐来,树下人俊美如日,那样的一个人,仿佛一生下来,便是高倨华堂,轻描淡写间决定人的生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的墨发和束发的蓝色丝带一起随风飘扬,一袭银白色的儒袍衬得他如此儒雅又随和的模样。</p>
笛声袅袅,乐声如潮水,人如画中人。</p>
卢萦不知不觉中放轻了脚步。</p>
过了一会,那人慢慢放下笛子,回过头来。</p>
榕树下,他华灼的面容被那从树叶丛中透过来的阳光照得斑驳陆离,也许是因为风太软和的缘故,卢萦竟然觉得,这时的他,俊美中透着一种清冽,仿佛能澄澈人心……真是错觉!</p>
在卢萦静静地看向他时,那人也在打量着卢萦。</p>
盯了几眼后,他一脸牙痛地说道:“怎么一月不见,我那白嫩肉球儿似的猫儿,变成了一个黑炭头了?”</p>
卢萦自见到他后,便不经意流露而出的亲近和欢喜笑容蓦地一僵。</p>
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p>
卢萦走了过去。</p>
朝她上下打量一阵后,他摸了摸腮帮,继续牙痛地问道:“可有沐浴过?”</p>
卢萦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不敢以汗渍之身面见主公。”</p>
她的话音一落,那人却是叹道:“沐浴了,也没能白回一点?”</p>
卢萦脸一黑。</p>
“听说你坑了一家酒楼,正在忙活?”</p>
卢萦淡淡回道:“四百两金的东西花三百两购得,不能算坑。”事实上,如果一个精明厉害的世家管事去办这事,也可能压得到这个价。毕竟,那酒楼在位置上有大缺陷,而且,那家人的经营上也到了做一天生意就要倒贴一天钱财的地步。</p>
不过她也知道,不管如何,由她和罗子去砍价,是决计砍不到这个效果的。</p>
见到卢萦嘴硬,那人低低一笑,转头唤道:“执六。”</p>
执六走了过来。</p>
“派一个人去打量酒楼诸事。”说到这里,他转向卢萦,“平素没事,就不要急着外出了,这般黑不溜秋的,实在伤人双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