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点头应了，又叫刘管家准备午饭，刘妈妈带了小小去准备，叫那店中伙计送了热水上来服侍两位少爷洗手。</p>
    恰逢中午，客栈进出人多，刘妈妈自小二手中接水时，忽被身后过路的闲人撞了一下，一盆热水差点洒了出来，小小眼疾嘴快，开口惊呼：“小心！”</p>
    只见刘妈妈恍如练了功夫一般，轻轻往前半步，避开了撞过来的人，手中热水半点未洒。店伙计见无事，匆忙告辞下去了。</p>
    刘妈妈这才低头安慰小小：“没事。咱们做仆役下人的，最是要手稳身稳，这点小事难不住我！你可得记住，手脚一定得稳住，莫要让人一碰便失了分寸，以免出事……”</p>
    忽的想了起来，惊喜道：“你能说话了？”</p>
    小小点点头，学着刘妈妈早上教过的蹲礼蹲了一下：“还得谢谢刘妈妈费心照料，已是能开口说话了。”</p>
    听她吐字清晰，不过声音有些沙哑，刘妈妈喜不自胜，进屋便将这好消息讲与老爷夫人听了。</p>
    赵老爷叫小小近前来，问了她姓名籍贯等事，除了自报名字叫苏小小，其余一干事物均推说不太记得。</p>
    想起初见时她脖子上那刺目的伤痕，陈夫人很是嗟叹了一回，又怜她年幼遭此大难，说着说着竟落起泪来，唬得刘妈妈赶紧拉了小小跪下劝了一回。</p>
    小小无奈，这女人是水做的么？那眉毛一蹙，泪珠儿便滚了出来，害得自己又要跪一遭。不过想到她是怜悯自己，心中还是挺感动的。</p>
    赵师爷却沉吟片刻，对她说道：“你可记得家人在何处？若是想起来，便告诉我，叫你家人接了你去。看你手脚，也不是那等穷苦人家出来的。可若是不肯离去，便得签个卖身契子与我，方可在我家户籍文书上落户。”</p>
    小小低头不语。自己哪里知道这具身体的家人是哪里的，赵老爷这话听着没错，可实在有点欺负小孩的嫌疑。既是知道自己不像穷苦人家出来的，又何必叫自己签这卖身契？虽说是表示乐意留下自己，可这意思一咂摸，真是心中不太好受。</p>
    罢了，若是不签这卖身契，自己就成了黑户了。这真是走投无路没办法了，算是自卖自身吗？也不知给几两银子……</p>
    于是磕了个头说道：“小小多谢老爷，还请老爷将契子写了，我签了便是。”</p>
    赵老爷点点头，写了个契约叫她签了，仔细收起来，预备下午便去衙门将这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路上生出其他事端来。</p>
    下午太阳刚落山，何七爷便带着娇妻亲自来客栈接赵老爷一家，赵老爷倒还罢了，陈夫人看着何夫人头上的珠钗，臂上上的金钏，只觉着眼前发花，羡慕得心口作痛。叹息一声终是忍了，端着笑带着孩子上前见礼不提。</p>
    小小也跟着刘妈妈上前见礼，这还是下午刘妈妈抓着她恶补了一下午的结果，好在行过礼倒也中规中矩，刘妈妈在旁看着放心不少。</p>
    正准备退到陈夫人身后，何七爷却“咦”了一声笑道：“这女娃娃也是贵府下人？模样倒是生得好看。”</p>
    赵老爷谦虚了几句，听得何七爷又说到：“见了嫂夫人，便又不觉得奇怪了，这分明就是观音座前的龙女，真真是个福相！”</p>
    说着自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件玩物，对着赵老爷笑道：“知节兄莫见怪，实是我家兄弟众多，却没有只有一个女孩儿，见着那相貌好的女娃娃便觉着可亲。快叫你家小娃娃上前与我夫妇二人见个礼，让我家夫人看看她这好样貌，下胎给我生个女娃儿。”</p>
    赵老爷听了，赶紧叫小小重新上前与何七爷二人见礼。何七爷夫人执了她的小手，将那玩物塞到她手中，问她姓名、年岁、籍贯等事。</p>
    小小觉得奇怪，再是自己生得好，也没道理见着个下人如此上心的。若真是喜爱，大可开口找赵老爷讨要自己，这时代，仆役不跟个货物一般，可以随意转卖的么？</p>
    可这又是赠礼，又是细问，缘由真是如同他所说的借光下胎生个女儿？</p>
    赵老爷和陈夫人却不觉其他，只当是何七爷家事罢了，说罢这一遭便同去酒楼了。</p>
    只有天赐不同，始终对这何七爷带着戒备之心，直到在巴东县下船，与何七爷分道扬镳为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