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梆子敲过了二更，赵明礼才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地拍响了后厨的角门，回了家。</p>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小也不好去前头倒座喊王大娘起身，披衣起来开了门，又是烧水，又是煮醒酒汤，忙活了小半宿方才歇下。次日一早起来，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候，赵明礼倒是依旧上衙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般好的精神。</p>

小小起来先去看了看陈氏，她昨日又惊又喜，晚上又担心小半宿，折腾小半宿，早些时候落的病本就没好，这下更添了症候，咳嗽起来，只是解决了天佑的事情，心情蛮好，精神头也不错，睡着了脸色看着也红扑扑的，并没有几分病态。</p>

天赐天佑和小小进去看了眼，这才放下了心，退了出来。</p>

天佑脸上身上都已经上了伤药，不晓得是药效不好，还是白日里看起来特别清晰的缘故，那脸上的伤痕发了淤血出来，脸上是红得发黑的道道，衬着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尤为可怖。</p>

小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往常她最羡慕天佑这身皮肤了，不管怎么晒都不黑，可今日看起来，若是黑些只怕这伤痕还没有这般显眼。</p>

天佑见她望过来，挑眉一笑道：“看什么，已经不疼了。”</p>

小小无语，这孩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不长记性，依旧这般油嘴滑舌的。天赐也微微皱眉道：“看来是打得轻了，你都不觉着疼哩！”</p>

天佑哼了一声，挑衅似的说道：“若不是那陈老三带着家丁下人。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也就仗着他爹是尚书为所欲为罢了。”</p>

天赐一听就黑了脸，作势要训斥他。天佑自然不服，梗着脖子看向哥哥。小小见他们兄弟二人一副要吵起来的模样，赶紧打岔。问天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说是你出言不逊得罪了陈公子，怎么就闹得又是打架。又是绑人的？”</p>

天佑这才冲着天赐哼了一声，拉着小小到一旁坐下，细说原委。</p>

原来当日天佑自田庄返回城里，晚些便出门去寻自己的小伙伴，一个多月没见，他在田庄上实在是憋坏了。王慕白几个见了他，自然是一番恭维。他们如今年纪渐长。自然不会再做那等偷鸡摸狗掏鸟蛋的事情，而是几个人一路到了金福楼，点了几个按酒果子，说说闲话而已。</p>

恰巧常在金福楼唱小曲儿的姑娘过来，那小姑娘也是常在街上卖唱的。几人寻乐，王慕白便做出一副猴急的猪哥模样，戏耍那小姑娘。两边人皆是熟识，唱小曲儿的也晓得他们不过是口上说笑而已，并不在意，岂料楼上雅间里头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调戏民女，这松滋的民风实在是太过不堪了。”</p>

这话惹恼了王慕白一众人等，抬头一看。见是个穿着长衫，摇着扇子做富家公子打扮的少年，一群人就怯了几分，天佑却是个不怕事的，站起来便道：“我们与这位姑娘本就是熟识，调笑几句而已。与这位兄台何干？”</p>

那陈公子也是无聊寻事，听了这话便道：“听你说话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就同这帮下三滥一同做耍，没得辱没了读书人的斯文。”</p>

天佑见他衣着不俗，也怕沾惹事端，便拱手为礼道：“公子多虑了，我等都是清白人家子弟，当不起公子这句下三滥的评价，还请公子慎言。”</p>

那陈公子却嗤笑一声道：“就你们几个这幅破烂模样，还是什么清白人家子弟？看来这松滋城就是个不清白的地方嘛！”</p>

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王慕白忍耐不住，便讽刺道：“若是非要披金挂银才叫清白，那这天底下确实没有几个清白人！”</p>

陈公子笑了笑没说话，他身边一个下人模样的便呵斥起来：“你们几个小野种，我们公子跟你们说话就是瞧得起你们了，居然还敢顶嘴！”</p>

这话就激起众怒了，王慕白和天佑这边的少年们便纷纷谩骂起来。那陈公子听了几句，伸个指头掏掏耳朵，说了声：“聒噪！”将手一挥，身后的几个家丁便如狼似虎地扑了下来。</p>

天佑不擅这种街头斗殴，王慕白却是家常便饭，便将他护在了身后，与其他几个少年迎了上去，拳脚之间倒也没落下风。陈公子在上头“咦”了一声，身边几个护卫便下来加入了进去，不过须臾之间，便将几人放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