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话剧还没定下来之前，张晓禾闲着也是闲着，就去问岑酒要了几出话剧团演过的话剧。</p>

岑酒被她吓了一跳：“你干啥呀？想要女主想疯了？”</p>

“我不是要女主，演配角就行，跑龙套也无所谓。我就想练练手，免得生疏了。”</p>

“难得，你倒有这份心。”</p>

岑酒在电脑里找了找，给她发了过去。</p>

“好好练吧。最近这两出话剧也都在上演，你也熟悉熟悉正常的演出是什么流程。还是那句话，别给我搞砸了。”</p>

“怎么会呢？哪次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不是顺利完成吗？”</p>

岑酒最受不了她邀功的德行：“一边儿去吧，看见你我就烦。”</p>

“是是是，您忙，您忙。”</p>

演了配角以后，张晓禾才对演员这个职业的辛苦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p>

“水，快给我喝水。”</p>

张晓禾一下台就到处找水喝，笛子把她放在桌边的保温杯递给她。</p>

“妹妹，你这是演戏啊还是沙漠徒步旅行啊？渴成这样？”</p>

“也差不多了。不跟你说了，我换衣服去了，十分钟以后我还要上台。”</p>

十分钟的时间，张晓禾要完成换衣服、补妆、换发型等一系列准备工作。手忙脚乱地差点扣子都扣错。相比她的慌乱，其他配角演员则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p>

一出话剧看起来角色很多，但是演员往往只有这么几个人。所以话剧、舞台剧常常会出现“抢妆”这件事。所谓“抢妆”也就是在几分钟之内，换一套下一个角色相应的装束。除了装束要换，表演的内容也需要换。配角最大的难点就是要在几分钟之内把自己的情绪从上一个角色里抽离出来，然后再用最快速度的将自己代入下一个角色之中。</p>

比如此刻的张晓禾。</p>

她这次出演的两个角色情绪转变之大。一个是面对孩子发生意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母亲。一个是年轻的都市女郎。上一秒她还在舞台上哭天喊地，下一秒就要穿着职业套装，自信又优雅。</p>

“太不容易了，笛子。”</p>

终于两个小时的话剧表演结束，张晓禾瘫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p>

“你说得对，我以前真的是不懂人间疾苦。就这，还觉得自己可怜巴巴不被老岑待见呢。”</p>

“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其实话剧也好，舞台剧也罢，最辛苦的就是一人分饰多角的配角。一直要跑上跑下，切换人设，而且还没有主角那样能被人记住。我最多一次，演了五个角色。中途连衣服都拿错了，就这样慌里慌张跑上了台。”</p>

张晓禾听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然后呢？”</p>

“然后？我都不知道我拿错了衣服，就这么稀里糊涂演完了。下台了，服装师才跟我说拿错衣服了。在舞台上，犯错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你好好地演，观众哪儿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呢？”</p>

张晓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学到了。</p>

“不过嘛，尽量别出错，我先走了。”</p>

“嗯，拜拜，明天见。”</p>

在众人的期盼下，话剧团最新的话剧终于定下来了。正当众人猜测谁会是最后的女主角时，老岑宣布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决定。</p>

“这出话剧，会作为话剧团周年庆的大剧。经过投资方商议，女主角会是徐桐。其他所有的角色也会重新选拔，不一定会从话剧团里选，而是会全国招募。明白了吗？”</p>

徐桐？</p>

这个名字一出，大家除了震惊就是震惊，只有张晓禾一个人在状况外。</p>

徐桐是谁啊？</p>

萧伊寒告诉她：“徐桐就是当下一个非常知名的女演员。视后、影后奖杯都拿了多少座了。以前她也是演话剧出身的。不过这都快过了十年了，没想到她又回归话剧了。”</p>

张晓禾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着徐桐的名字。这不搜还好，张晓禾差点被徐桐金光灿灿的履历吓得不轻。徐桐还在年轻时，就被称为走出国门的话剧演员第一人，那时候她就和岑酒合作过。离开话剧以后，出演的电影、电视剧几乎没有不拿奖的，还都是国际大奖。</p>

张晓禾本以为阿景已经够厉害了，然而在这位徐桐面前，阿景恐怕也是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徐老师”。</p>

这咋跟人争？演人家B角张晓禾都感到荣幸之至了。</p>

不对，老岑说其他所有的角色都要重新选过，还是全国范围招募。那很可能她这个B角也保不住了。</p>

张晓禾这样惴惴不安地想着，回到了休息间。</p>

休息间，其他所有演员们都在讨论岑酒刚刚的决定。</p>

“我看啊，无非就是岑酒想赚钱赚人气。徐桐多有票房号召力啊。”</p>

“是啊，我们哪有本事招来投资方啊。人徐桐，大陆女演员一姐，没人反对吧？”</p>

“老岑也俗套咯。哪怕他为了票房，再招几个小鲜肉小鲜花我也不奇怪了。”</p>

张晓禾被这些信息吵得头疼，她一边告诉自己老岑不是这样的人，一边又觉得其他人说得很有道理。不然以老岑这个严格到鸡蛋里挑骨头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一个近乎10年没出演过话剧的演员出演女主角分量这么重的角色呢？</p>

张晓禾实在是快被休息室里烦躁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便假装去洗手间，离开了休息室。一转身，碰上岑酒。</p>

“‘萧伊寒’，你在这儿啊？走，晚上投资方有个饭局，你跟我一块儿去。”</p>

“等等，岑老师。”</p>

“干啥呀？”</p>

“你……我……”</p>

岑酒被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弄得心烦：“说人话。”</p>

“岑老师，你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世俗了吗？”</p>

张晓禾这么一问，岑酒就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p>

“是其他人这么认为，还是你也这么想啊？”</p>

“我……”</p>

张晓禾迟疑半天，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p>

“你跟我来，我慢慢跟你说。”</p>

来到了岑酒的办公室，张晓禾尴尬得很，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这么蠢的问题问出去了呢？这不摆明了骂他吗？张晓禾手脚都不知到怎么放，最后只能盯着岑酒办公桌后的书法发呆。这幅字写了什么，张晓禾一个字也看不懂。</p>

“写得好看吧？我女儿出国留学之前给我写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