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点头。
这位被称为史上最无用的南疆大佬,此刻才展露了自己的胸怀!
“老夫会在长安看着你等。当烽火传到长安时,老夫会再度披甲。
若是大唐需要一个小卒子,老夫会主动请缨,冲杀在前。
若是你等无用,大唐需要一员统帅,老夫会主动请缨,带着儿郎们再度为大唐厮杀。
马革裹尸,死不旋踵!”
这才是真正的张焕吗?
杨玄猛地惊醒。
是了,若张焕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当初武皇也不会把南疆交给他。
岁月和打压并未抹掉他身上的棱角,只是被隐藏了起来。
和他相比,张楚茂就是一头豕!
看着张焕远去,杨玄点头道:“我辈一直在!”
张焕走的很从容,很惬意。
他甚至还左顾右看,就像是个第一次进城的老农。
看看城头,笑吟吟的说些什么。
看看那些俘虏,指指点点。
身后的心腹问道:“小人冒昧,相公从未如此看重过谁,那杨玄值当?”
“当然值当!”张焕背着手,腰杆微微弯曲,干咳一声,“将才我大唐不缺,哪怕是张楚茂也有这个才干。可帅才呢?”
“何为帅才?眼光第一!”张焕叹道:“先前众人说的沸沸扬扬的,大多都想顺势进击。可此战还需要进击吗?不需要!
杨玄看到了这一点。
帅才,就是要从军中看到长安,看到汴京,看到宁兴……要看到军队,也得看到赋税的多少,看到朝中政争,看到帝王的姿态……所谓帅才,便是能看到这些,随后加以利用。”
心腹沉默了许久,“难怪此人在北疆能飞黄腾达。”
“虽说和黄春辉一南一北,为了避过帝王猜忌,不得不相互攻讦。
不过老夫深信黄春辉的眼光。
杨玄此子年纪轻轻就立下不少功劳,看似北疆又多了个将才。换做是老夫,定然要压他几年,以免年轻人得意。
等他心平气和了,再提拔重用。
这个道理黄春辉不会不知道,可老夫却看到杨玄一路做到了陈州刺史,此次更是领北疆军来援……
黄春辉这是明晃晃的告诉老夫,哎!张老狗,老夫麾下有个帅才,羡慕不?”
张焕看着北方。
“老狗,老夫,羡慕了!”
……
“败了!”
“是!”
杨略坐下,叹道:“张焕不是庸才,此战我知晓能胜,可没想到胜的如此快。”
打探消息的侍卫说道:“此战郎君也来了。”
“哦!”杨略心中一喜,“如何?”
“如今,南周军中尽皆咒骂杨狗。”
“哈哈哈哈!”杨略大笑,畅快之极。
杏树村距离汴京不算远,杨略爬上了村子边的山上,看着汴京,说道:“去打探消息,看看能否与郎君见个面。”
……
消息已经送到了宫中。
“败了?”
年胥不敢置信的问道。
谢引弓低下头,“是。”
年胥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张口就吐出一口血。
“陛下!”
一个内侍惊呼。
“住口!”
谢引弓喝住了此人,吩咐道:“看住殿内的人,谁乱跑,杀了!”
年胥看了一眼那口血,抬头,“怒急攻心,朕无事。”
“陛下,孙相和韩相求见。”
不等年胥开口,谢引弓就找了一块布巾,把那片血迹擦干净。
年胥拿出手巾,擦了一番嘴角,谢引弓又令人弄了热水来,给他喝了几口。
“让他们进来。”
孙石和韩壁进来了。
“陛下,大事不好了!”
韩壁进来就咆哮,“彭靖、方崇无能,以至于惨败。永州再无能阻拦唐军的人马,臣担心明日早上起来,就听到唐军兵临城下的消息!”
孙石叹息,“陛下,彭靖二人已经到了宫外。”
该出手了啊!
干掉旧党的两个头目,新政施行的阻力会少许多。
机不可失啊!陛下!
年胥干咳一声,伸手在唇上抹了一下,“此刻,要紧的是商讨如何御敌,而不是清算!”
孙石一怔,却寻不到反驳的借口。
韩壁不满的道:“陛下,赏罚分明才能激扬士气!”
“让他们来。”
年胥仿佛没听到这话。
彭靖二人进了殿内,随即请罪。
“朕相信你二人此战必然殚思竭虑。”
“陛下!”彭靖抬头,眼眶都红了。
“罪责暂且搁下,事后再说,诸卿,唐军将兵临汴京,如之奈何?”
孙石说道:“臣愿领军护卫汴京。”
韩壁自然不会缺席这等事儿,“臣愿领军出击!”
彭靖抬头,“陛下,臣举荐一人。”
他和方崇兵败,再厚的脸皮也没法继续指挥后续防御战。
“谁?”
“雷琦!”
年胥一怔,“朕记得当初你等说雷琦不堪大用……为何如今再度举荐此人?”
方崇看了彭靖一眼,有些不解。
彭靖说道:“臣后来才知晓,雷琦当初的应对并无差错。”
“那他为何败了?”年胥觉得彭靖是老糊涂了。
看看韩壁,此人都在狞笑了,就等着彭靖再说几句糊涂话,就弹劾此人。
彭靖开口。
“雷琦诸多应对,皆被黄州知州钱南阻止。”
文官压制武人,何况还是个带着异族血统的武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可这是国战啊!
一股子怒火涌上心头,年胥觉得胸口有东西在涌动。
孙石骂道:“此人该死!”
但皇帝不杀士大夫,大伙儿放心,蛰伏一阵子,我钱南依旧是一条好汉。
皇帝淡淡的道:“此言,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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