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家(2 / 2)

但和不能太平静什么关系?

几个内侍不解。

韩石头低下头。

臣子们太平静了,让皇帝如何能拉一派,打一派?

不拉一派打一派,若是臣子们抱成一团,那就危险了。

唯有纷争四起,皇帝才能在梨园里安享温柔乡。

但,大唐呢?

老狗!

……

贵妃令人去寻梁靖。

“陛下需要朝中有更多自己的声音。”

梁靖就像是打了鸡血般的兴奋了起来。

皇帝需要朝中有自己的代言人。

而他就是最佳人选……没什么背景,唯一的依靠就是皇帝。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

所以,皇帝最信任的也是他。

可要想站在顶峰,就得交出让帝王放心的东西。

梁靖先去户部,杨松成丢了一本册子给他看。

“没了,一块都没了。”

长安周边的良田都被权贵豪绅们霸占了。

他接着回到兵部,寻到了宋震。

“历年赏功都有田宅,不过此次南征大捷,陛下想赏赐长安周边的良田也是应有之意。不过……此事老夫进宫问问。”

宋震进宫求见皇帝。

“陛下,此次赏功怕是少不了,臣以为,要不,换了钱财!”

给钱,随便有功之人想去买什么,自便。

也就是折现之意。

皇帝看着他,良久,问道:“宋卿当年也曾是悍将!”

宋震说道:“臣不敢称悍将。”

“都老了!”皇帝唏嘘,“都老了呀!”

南征功臣即将凯旋,老夫在兵部的日子太久了,以至于陛下生出了忌惮……宋震缓缓跪下,“臣老迈,不堪陛下驱策,请乞骸骨。”

皇帝讶然,“何故如此?石头,把宋卿扶起来。”

韩石头过去把宋震扶起来,又令人去弄茶水,很热情。

宋震只是看着皇帝,“臣近日颇感躯体沉重……”

他知晓,就算是今日自己不来,过几日也会有人上奏疏,‘好意’的提醒皇帝,宋震老了。

皇帝一番安抚,可回去后,宋震还是上了致仕奏疏。

他最近几年和皇帝之间不时有些看法不一,为此,皇帝敲打过他几次。

若是皇帝觉得兵部该换人,那么可以给他调换个地方,诸卫都行。以他的能力和资历,统领一卫人马只是寻常。

奏疏进宫,被皇帝压下。

这是规矩。

否则外界会说皇帝刻薄。

虽然,他真的刻薄。

但这也是一个信号,告诉宋震:你可以走了。

第二份致仕奏疏进了宫中时,再度压下。

皇帝问了梁靖的动向。

“梁侍郎这几日都在户部和兵部。”

皇帝笑道:“他想和杨松成撞钟?没用!”

是的,梁靖也发现了,和杨松成谋求田地,压根没用。

他改变了策略。

上衙时间,他带着数十人去了王氏。

“听闻王氏在长安周边良田不少?”

呯!

王氏压根看不起这个幸进之徒,直接闭门羹。

接着是淳于氏。

“滚!”

周氏。

“没有!”

长安城的人都被梁靖这个举动吸引了。

想看看他是否敢去杨氏。

梁靖去了。

杨氏门都没开!

得!

被打脸了!

就在众人嘲笑时,第二日,一个男子到了大理寺外,高呼:

“小人举报,一家五姓手握良田却不缴赋税!”

一家五姓,不只是他们,权贵们手中都握着大量田地。

交税,不存在的!

谁都知晓他们不交税,皇帝都知晓。

所以,没人正义感爆棚来个举报。

那不是傻子吗?

但,今日就来了个傻子。

大理寺的官吏面色微变,避之不及。

男子高举一张纸,喊道:“小人有证据!”

官吏们脚步匆匆的进了大理寺。

无视了此人。

男子喊道:“官官相护,没有天理了。”

这样太难看,于是男子被带了进去。

“谁让你这般做的?”

一个小吏来问话。

男子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小人的同伴就在城中,若是小人死了,少不了要去宫门外为小人喊冤。”

特码的!

这还没法动手了。

接着,又来了个男子。

“小人举报一家五姓侵夺百姓田地!”

这事儿一下就被引爆了。

一家五姓的当家人让人去打探。

无需认真,很快就打听到了来龙去脉。

“是梁靖的指使。”

“那条疯狗!他这是想与我等为敌吗?”

第二日,再度来了一个男子。

“冤枉啊!”

大理寺告假的官员多了三成。

连大理寺卿都落马跌断了腿,少说要休养几个月。

一家五姓都知晓梁靖要什么。

不,是皇帝想要什么。

给不给?

给!

一家五姓要的是名声,名声在,钱财田地算个什么?

以往可没人敢来毁他的名声,今日终于来了个勇士。

田地不是事。

但这个仇,记下了。

杨松成在值房里看着宫中方向,淡淡的道:“这是皇帝要大用梁靖了?否则,如何会逼他变成一条疯狗!”

某个青楼中。

梁靖举起酒杯痛饮。

一个随从进来,说道:“郎君,一家五姓献出了不少田地,陛下刚下令嘉奖。”

“耶耶就说这群好面子的世家门阀会给。”梁靖狂笑,一个智囊说道:“此事虽说成了,郎君去也把一家五姓得罪惨了。”

梁靖拍着大腿,笑的畅快之极。

良久,他喘息道:“荣华富贵何处求?险中求啊!不得罪人,哪来的前程?!”

智囊知晓他的性子,但依旧忧心忡忡,“外面有人说郎君是一条疯狗!”

梁靖看着他,“若是你,别人给你荣华富贵,让你做狗,去撕咬他的对头,你去不去?”

智囊犹豫了一下。

梁靖说道:“我给你了荣华富贵,其实,你和我的狗有何区别呢?”

智囊满脸羞红。

“哈哈哈哈!”梁靖大笑,“我最瞧不起你们这些文人的就是这个,既想做婊子,又要装贞洁。”

他摆摆手,智囊如蒙大赦告退。

梁靖拿着酒杯,怔怔的看着前方。

“荣华富贵能有什么?不就是有人奉承,能决断人生死吗?可恶少游侠儿也能啊!

阿妹,其实,我更喜欢在蜀地的日子,快活,自由自在。

只是阿娘临去前说,大郎啊!我去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蜀地咋办?

我让阿娘别担心。

阿娘拉着我的手,尽力睁开眼睛,我附耳过去……

阿娘说,大郎啊!

我说,哎!阿娘,我在呢!

我握着你的手呢!

晚些接引你上天的神差来了,我还得请人喝酒呢!让他们慢一些。

阿娘说,大郎啊!你要记住。

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我说……

是,我记住了。

阿妹在长安,长安便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