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不是来挑选房子的吗？”陈永朝我举起杯子，“为客人推介好的产品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啊。”</p>

我笑着举杯和他碰了碰：“有劳陈总亲自介绍，太客气了。”碰杯之后接着问道，“那，你又是从哪方面得知我是既注重传统，又思想活跃的年轻人呢？”</p>

陈永笑着用手指了指我胸前的挂件：“是它。”</p>

“哦？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我笑着问道。</p>

“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你胸前挂着的是件唐代的刀首，我没说错吧？”</p>

我点点头，赞道：“都说陈总对古代冷兵器颇有研究，果然名不虚传啊。”</p>

陈永摆摆手，笑着说：“哪有什么研究，只是爱好，瞎琢磨而已。”</p>

“那……仅凭这个，你又怎么推断出我是既注重传统，又思想活跃的呢？”</p>

“相较而言，现代工艺制作的挂饰比这漂亮的多了去了，你却偏偏戴上这么件老古董，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你注重传统？再者，将一件珍贵的文物就这么随意地挂在脖子上，不是思想活跃开放，又该做如何解释？”</p>

我哑然一笑：“陈总的见解确实与众不同，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当是好玩而已。”</p>

“你这是自谦。呃……介不介意取下来给我看看？”</p>

“当然可以。”我将刀首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陈永。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接过，仔细地端详起来，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喃喃念道：“真是难得，真是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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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难得什么？又可惜什么？”</p>

“难得的是，这样的纹饰我从没见过……你看，这个铜镏金的刀首，线条流畅，骨骼饱满，雕工看似笨拙，实则精巧，特别是这上面的造型居然是只骆驼……”</p>

“骆驼有什么不对吗？”</p>

“兵者，凶器也。古人造兵器，大多饰以龙狮鹰虎等猛兽猛禽以显示其凶悍，后来又为了消弭中和刀剑的杀伐之气，又常常饰以花卉缠枝凤雀元宝等等祥和纹路。但这种以骆驼为造型的，确实很少见。大概，是受西域文化的影响的缘故吧。”</p>

“那你可惜的又是什么？”</p>

“可惜的是，这只是个单件，而且这里有明显的断裂痕迹，一件上好的艺术品就这样残缺不齐了，岂不可惜？”</p>

我轻轻一笑：“陈总果然是酷爱兵器的人啊。不过，残缺也有残缺的美，何必非要求圆满呢？”</p>

“话虽如此，只是，古人留下来的东西是越来越少，能齐一点就尽可能齐一点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p>

“是是！我对这个不在行，我老舅家里倒是有几样装具齐备的刀剑，这个刀首，我看着喜欢，也是从他那里磨来的。”</p>

“哦？你老舅也喜欢收藏冷兵器？藏品一定很多吧？”</p>

“没有没有，他也只有两样而已，一刀一剑。”</p>

“好东西不在多，一两件精品就足够了！我们国内很有名的一位冷兵器收藏家，复姓皇甫。当年在我们长沙的清水塘文物市场，一千多元还是多少，反正不贵，收了一把锈刀，还是勉强收的，是不想空手回去。后来加了几千元转让给朋友，转让之后总觉得不踏实，又厚着脸皮追了回来，请人重新清理研磨。你猜怎么着？那把锈刀竟然是乾隆大阅刀！那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啊！现在的市场价值，都被炒到了几千万了。”</p>

“啊？这么神奇？——只是，我觉得，东西不在有多贵，关键是要自己喜欢。”</p>

“这话对我胃口！”陈永将刀首交还给我，犹豫了一下，说：“嗯——哪天得空，我去拜访一下你的老舅，不介意吧？”</p>

“怎么可能介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晚就可以的。”</p>

“今晚么……那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陈永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来，从名片夹里掏出名片递给我，“说了半天，联系电话都没留。这是我的名片。也没请教怎么称呼？”</p>

“我是霍莘，湘楚晚报的记者。”我们相互交换名片，约好晚上8点再见。</p>

回头看去，小周站在模型展台的转角处傻傻地看着我，满脸的不敢置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