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劝道:“补给不足,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都不够,又连日大雨,士气本就低落。若是再把逃兵都处置了,恐怕人心就散了,陛下不如稍加忍耐,等战后再做处罚。”
朱由检叹了口气,若是依着他的性子来,一刀一个才叫痛快,该下狱的下狱,该流放的流放,该杀头的杀头,怎么能做错了事不做惩罚呢。
可他也知道,现在还真不能由着他来,系统给的提示犹然在耳——让正确的人去做正确的事。
“王尚书,成国公说补给不足,你跟朕说实话,现在大军的补给是什么情况?”
户部尚书王佐沉默了片刻,颇为艰难地开口应道:“陛下,出征太过仓促,粮只够十日,草料后天就要尽了,至于这水倒是管够。”
王佐的苦中作乐让朱由检也颇为无奈,二十万人,只有十天的粮食,怪不得,怪不得。
步骑混合的三大营,机动性本就远远比不上蒙古骑兵,现在战马又缺乏草料,骑兵更是无法作战,追不上又大不了,只能撤。
撤呢,粮食不够,雨也有下完的时候,到了那时候水也会缺,这可是二十万张嘴啊,每天吃的喝的都是天文数字。敌军只要游曳袭扰,困个几日,明军都不用人打,没水没粮自己就溃了。
“英国公,你接着说你的计划。”
张辅见皇帝从补给的严重不足中缓过神来,继续说道:“过了鸡鸣山,再过鹞儿岭,宣府城就近在咫尺了,这最多是一日不到两日的路程。根据三千营哨马斥候的报告,现在宣府还在杨洪总兵官的手里,而鸡鸣山又已经被我军占据,所以,想击败瓦剌知院阿喇,短时间来看只有一个办法。”
张辅正色,逐字逐句地说道:“明日原地停留半日,建立营寨,严格按照次序向土木堡、居庸关方向疏散溃兵和三大营的老弱兵卒,缓解后勤补给压力。陛下想要打仗,以京师到宣大这么狭窄绵长的补给线和通行道路,兵多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累赘。
另外,今夜就集合各家公侯伯的家丁,选一骁将从鹞儿岭以南冒雨连夜绕过去,然后前军过了晌午再向宣府进军。前军一定要少派哨马,阵型散乱,以松懈敌人的警觉心,若是瓦剌知院阿喇设有埋伏,定然是在鹞儿岭,不会有别的地方。而若是敌军未设伏,那我军也可以顺势过鹞儿岭,解宣府之围,逼退瓦剌知院阿喇再寻找战机。”
朱由检若有所悟,他不太确定地陈述道:“也就是说,以修整了半天且缺乏侦查的松散前军为诱饵,使得有可能埋伏的瓦剌军松懈下来。而就是利用这一点,派骑兵连夜绕后包抄,前后夹击敌军。”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朱由检摆了摆手,只问道:“何人可为将?”
“陛下,老臣愿领军前往,请以恭顺侯吴克忠,永顺伯薛绶两将为副。”
成国公朱勇双手抱拳,铿锵出声请战道。
看着朱勇兜鍪旁的白发,朱由检轻声说道:“成国公已是花甲之年,朕实在于心不忍。”
“此行事关重大,别人领军,老臣着实放心不下,况且。”朱勇顿了顿,复又坚定地说道:“老臣宁愿马革裹尸而还,也不愿老死于病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