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儿岭西北侧山口,明军勋戚家丁组成的精锐部队,正准备对留守的瓦剌骑兵发动最后的总攻。
“朱”字大纛下,年近花甲的成国公朱勇迎风而立,战马打着响鼻,也有些不安地甩了甩鬓毛。
轻抚着胯下的战马,朱勇对身边的恭顺侯吴克忠吩咐道:“恭顺侯,你带五百骑去前面一边驱赶敌军的战马群跨过小河往南去,一边让懂蒙古语的士卒喊话扰乱敌军的军心,就说鹞儿岭的瓦剌军已经被全歼,知院阿喇克忒睦尔已被阵斩。”
“得令!”
恭顺侯吴克忠领命而去,朱勇又对另一位副将永顺伯薛绶下令道:“永顺伯,你率一千五百骑,从两翼发动进攻,击溃当面敌军。”
成国公朱勇这次一共带了五千七百余骑绕过鹞儿岭,现在有两千骑在跟当面的两千瓦剌骑兵试探性交战,他分了恭顺侯吴克忠五百骑驱赶战马,又分了永顺伯薛绶一千五百骑从两翼进攻,自己的中军还剩下一千七百余骑。
早就安耐不住的永顺伯薛绶闻言大喜,他率领骑兵出阵,收到信号的两翼明军骑兵纷纷靠拢而来,汇聚在他的身后,形成了杀气冲霄的骑兵阵列。
铁骑如云,甲光向日,明军骑兵在云层投射下的光影中犹如战神下凡一般,向山口的瓦剌骑兵发动攻击,瓦剌骑兵正在与当面的两千明军骑兵纠缠在一起,现在正是两翼突击的好时候。
战马一开始,踏着小碎步慢慢地前行着,紧接着,随着有节奏的抽打,训练有素的明军家丁部队形成了一道覆盖谷口的铁幕,不可阻挡地向东南碾压了过去。
“驾!”
狠狠地抽打着跨下的代北骏马,薛绶一声长啸,豪气干云。
冰冷的马蹄铁重重地践踏在地面上,河流颤抖,山谷震动。
这些基本都有些鬓边花白的老卒,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到了士兵服役征战的最后时刻,他们年轻时基本都跟着自家的主人,随永乐大帝征过漠北,对于蒙古这个敌人,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岁月的流逝,让他们的体力与反应速度远不如年轻时的巅峰时刻,但是岁月同样赋予了他们宝贵的战斗经验。
这些明军骑兵,就如同老辣的猎手一般,散开了一张看似松散却牢不可破的大网,越过前方的同伴,从两翼呈钳形攻势向已经岌岌可危的两千瓦剌骑兵冲去。
“唏律律”
开始逐渐提速的战马抬起头打着响鼻,白色的热气从马鼻中喷出,明军骑兵的马鞭狠狠地抽在战马的臀部,战马一吃痛,扬起四蹄疯狂地向前跑去。
大地在脚下急速倒退,战争的气息同样刺激着永顺伯薛绶的心跳疯狂跳动着,越来越快,近了,近了,他甚至能看清楚对面瓦剌人矮塌的鼻梁和肮脏干纠的发辫,和那些油腻到似乎从未清洗过的毡袍。
摘下短臂骑弓,永顺伯薛绶弯弓搭箭瞄准前方敌骑。
“咻!”箭矢划破空气的爆鸣声在耳边分外地刺耳,最前方的瓦剌骑兵应声而倒。
零星的一轮短暂对射过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两股骑兵大潮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在夏日的鹞儿岭谷口,鲜血和生命在此刻显得如此廉价,这是世道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