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钦望一眼空空如也的茶盘儿，只得扫兴地把玩起那个还算小巧的茶壶，却不再看夜无邪一眼。

相较于她的淡定，夜无邪明显要焦虑一些，若文钦之前那样做了，接下来，不管是于公于私，呼延月兄妹都会大做文章，趁机铲除异己，那么……他在东陵国苦心经营的一切，皆会化为乌有，若这样，这些年，他的忍辱负重，他尚存的雄心壮志……将会成为多么可怕的可笑！

夜无邪闭了闭眼，面上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痛色。

文钦眼角的余光并未错过夜无邪此刻的挣扎之状，神色继续不动，修长的手指开始不急不缓地叩击着茶盘的边缘，发出很和谐的一串儿音符，她则和着音调，开始哼唱，渐渐变成欢悦的歌唱。

瞟一眼夜无邪越来越烦躁的眼底，她的唇高高弯，哼——她就是要将夜无邪绷紧的那根弦儿彻底敲断。

夜无邪到了这样的年纪，尚存的雄心壮志并不难猜测——无非一个家国安好的梦，于一个帝王而言，哪怕他一生无能无德，穷奢极欲，却至死盼望着江山永世流传，若江山在他手中断送，那不止是一个帝王此生的耻辱，亦是他生生世世的不甘。

陵国二十年前在他手中不复存在，整整二十年，他虽依旧是大王，可这个大王代表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一个坐在自己子民尸体上的大王，他即便良心能安，也会时常被噩梦扰醒吧？

“狼烟起，烽火传，家园毁……”文钦一边回想夜无邪这些年干过的那些掉脑袋的事，一边大声吼唱。

对于自幼长在军中的她而言，她深谙乐曲的力量，亦如此时——她就是要在夜无邪耳旁大声吼唱流传于东陵国市井之间的那些反动乐曲。

“够了！”夜无邪愤怒地瞪向她，“文钦，你绝不能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