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微微点头，却是不置可否，示意桃夭继续往下说。</p>

桃夭却没有往下说的兴趣了。</p>

内厂里……有人要杀死苏文。</p>

这个人是谁？</p>

南宫？</p>

不可能。实际上，整个江南道内厂里的人，都不可能想到要杀死苏文。</p>

他们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p>

可是内厂往上，涉及到了更高层的斗争了呢？</p>

谢灵蕴大闹灵狱之后，灵狱可是失踪了许多禁忌物。</p>

谢灵蕴念念不忘的天-09号禁忌物，桃夭念念不忘的禁忌物如意玉盘，可不止他们在惦记。</p>

当时处于漩涡中央还活下来的人，如果说没有得到禁忌物的庇护，是不可能的。</p>

柳三刀、老六和苏文，自然被一些人所注目，认定他们可能被某一件禁忌物所保护。</p>

而柳三刀跟老六，都是内厂内部系统熟悉的人物，有一套非常容易辨认的方法，肯定有人暗暗地调查过他们两个，最终排除了他们身上寄生拥有编号的禁忌物。</p>

只有苏文，在书院的庇护之下，内厂的高层不敢造次。</p>

所以……这一场突兀的刺杀，就很能试探出苏文的深浅，是否拥有超出他实力的超凡力量在帮助他。</p>

当然，这应该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p>

更深层的原因，是牵涉到了谢灵蕴。</p>

谢灵蕴终究背靠两个学派，在朝廷深耕多年，不可能没有铁杆盟友。说不定谢灵蕴对天-09号禁忌物的觊觎，便是来自这些人的蛊惑。</p>

谢灵蕴出事之后，灵狱里的禁忌物，自然成为了这些人的目标，自然会出手试探禁忌物的下落。</p>

除此之外，也不包括有人想替谢灵蕴报仇。</p>

谢灵蕴虽然是死在南宫手下，可还是有小道消息传出，他是被苏文坑死的。</p>

泄露消息的自然不可能是内厂，而是当初与谢灵蕴割袍断袖，呸，割袍断义的王御史。身为御史，自然不可能守口如瓶，在擒杀谢灵蕴的过程中，苏文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自然被有心人得知。</p>

所以如果有人想为谢灵蕴报仇，找到苏文身上来也不奇怪。</p>

至于桃夭的身份，在江南道内厂或许会不被人所知，可在京城的内厂总部，有心人总能找到资料的，而最后如何安置桃夭的信息，江南方面自然也会向京城汇报，那么围杀苏文的计划里，桃夭自然也是他们绕不开的一环，自然要有所准备了。</p>

而从身前这三个途径不同的高序列强者汇聚一块，也能分析出很多东西。</p>

这一次，针对苏文的，可能是一股极其庞然的力量，也可能是几股不同势力汇合起来，一起干的一件大事。</p>

桃夭的判断，更倾向于后者。</p>

牵涉到的势力越多，事情泄密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也容易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引发内讧，造成更大的损失。这还只是其中一种坏处，更可怕的坏处是，苏文除了是内厂成员同时还背靠着青山书院这棵大树。</p>

毫无疑问，在许多超凡者眼里，钱浩然已经是个序列六的亚圣——哪怕不是，他的实力也应该无限接近，苏文的另外一个老师，也正在晋升大儒的路上。除去这两位主心骨，钱浩然和董知章的学生里，也有不少儒士、君子，教授先生里更有不少超凡者，在整个大梁朝，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p>

从青山书院的思贤堂到后山的桃花林的显赫处所树立的石碑，就能看出苏文在青山书院的地位。杀死苏文容易，可要是被书院知道凶手的身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p>

所以敢对苏文动手的，只能是某一股根深蒂固的势力在推动，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一股力量，面对青山书院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时候，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为了一个苏文而跟整个青山书院开战，那是一场难以估量的灾难。</p>

“呵呵……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呢。”</p>

桃夭轻轻一笑，低声感慨：“计然家果然是一群胆大妄为的家伙，算计真是深远。”</p>

她已经清楚， 谢灵蕴的计划，是受到了计然学派的势力在推动，主要是一个少女面容的讨债鬼为了晋升。</p>

可在桃夭看来，这理由十分牵强。</p>

谢灵蕴谋划灵狱已经二十年，那位讨债鬼不可能等这么长时间，等这么一个晋升的机会。</p>

也就是说，当年诱导谢灵蕴的不可能是那位少女，只可能是她背后的势力，计然家学派的某一股势力。</p>

少女不过是适逢其会，利用了这次机会完成了自己的晋升仪式。</p>

少女达成目的之后，这股势力便来收割苏文，收割这个跨时二十年布局的果实。</p>

这才是真相。</p>

“你们都不知自己……给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祸事。”</p>

桃夭叹息一声，望向拄杖老人的时候，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