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安敏的话，丝丝入扣，层层推进，有备而来。</p>
甚至他连的地支的存在都一清二楚。</p>
只是……天-09号禁忌物是什么鬼？！</p>
自从这个禁忌物编号从谢灵蕴口中迸出之后，就不时出现在苏文耳边。</p>
但他从没见过这一件禁忌物。</p>
至于钱浩然这个藏在书院后山三十年的老宅男，是不可能会对这两件禁忌物感兴趣的。</p>
栾安敏把天-09号禁忌物和地支与钱浩然直接联系起来，不仅仅为钱浩然在众多学者面前拉仇恨，实际上也是在制造书院与内厂的对立。</p>
若内厂也怀疑失踪的禁忌物与钱浩然有关呢？</p>
钱浩然原本与大梁朝皇帝的关系就恶劣，有了这个机会，内厂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p>
再联系到外面风传的，关于钱浩然已晋升序列六的消息，苏文便可确定，从这些风言风语的开始，一个阴谋便围绕在钱浩然周身编织。</p>
“先生，交给我。”</p>
苏文闻到钱浩然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气，他便打定主意，绝不能让钱浩然去面对栾安敏所设下的语言陷阱。</p>
钱浩然后知后觉，可涉及到天-09号禁忌物跟地支的事，他从一开始就在局内，甚至地支就寄生在他身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脉络。</p>
苏文抬头望向身材高大的栾安敏，仔细打量几眼，他才发现，栾安敏眼窝深陷，鹰鼻，似乎有胡人血统。“栾巨头，你是怎么知道禁忌物天-09号禁忌物和暂定地-11号禁忌物从内厂失踪之事的？”</p>
苏文开口便奔着栾安敏的要害而去。</p>
灵狱事件，内厂对此讳莫如深，究竟有多少犯人逃走，多少禁忌物流失，是最高机密。</p>
若不是亲身经历者，苏文也不可能知道，天-09号禁忌物已彻底失踪，除了地支的下落确认——就在他身上和天-09号禁忌物失踪之外，其余的禁忌物处境，他还是一无所知。就连镇守灵狱的地-27号禁忌物，是否还在内厂，还是也趁乱跑了，苏文都不清楚。</p>
可这样的秘闻，却从栾安敏口中随意说了出来，只能说明，他对灵狱中的事情是清楚的。</p>
而灵狱之乱，谢灵蕴背后有计然家的支持，这已成了内厂的普遍认识。</p>
惹是生非的讨债鬼少女已经消失不见，而这时计然家的巨头却跑了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内厂，事情就是他们干的。</p>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黄毛小儿，没看到我跟钱浩然说话吗！诸位看看，这钱浩然是怎么教学生的!不知尊卑，不分长幼！”</p>
栾安敏不忘把火往钱浩然身上引。</p>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的确……钱浩然，你该好好管教管教门下弟子！我还听说，你青山书院前些年还有弟子去当了土匪流寇的！我儒门的名声，可都要被你们青山书院给败光了！”</p>
闻声，钱浩然眼皮一抬，望向不远处，厉声道：“朱愍，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余地吗？”</p>
苏文也眯起了眼睛， 望向说话的中年人。从衣着打扮看，也是个儒家学者，但与青山书院的儒生打扮截然不同，应该是钱浩然最讨厌的程子儒学一派的。</p>
朱愍迎着钱浩然的目光，声音掷地有声：“你是是青山书院的山长，我是鹤山书院的山长，你治的是儒学，我也是，你门下弟子有悖人伦，我如何说不得！要是我在外面遇到这种事，非得儒家清理门户不可！”</p>
朱愍话音一落，旁边便有人大声应和。看得出来，这些人要么是跟朱愍一伙的，要么跟计然家学派关系不错。</p>
只是人群中也有不少人默默地与他们拉开距离。</p>
尤其不少人望向朱愍的眼神都带着鄙夷。</p>
各家学派内部山头林立，持不同立场的学者往往视与自己意见不同的学者为异端，恨不得把对方的脑壳塞到茅坑里去。</p>
可内部打出脑子来，那也的关起门来才干的事，在外面遇到事，不管对错，首先都会先站在自己学派这一边，找好充分的理由，然后下场帮忙干架。</p>
儒家也一样。所谓“兄弟阋墙外御其侮”便是最好的注解。可在钱浩然与栾安敏之间起了纷争，朱愍却为计然家站队，这种行为，自然备受唾弃。</p>
钱浩然面对朱愍的开口，勃然大怒也正因如此。</p>
“先生稍安勿躁。”</p>
苏文却是淡定得一批。</p>
作为喷子，他可是专业的。而周围的超凡者，除了纵横家、名这种靠嘴巴吃饭的，也就只有儒家的学者中有能言善辩的，大多数都是闷头钻研学问和超凡力量的闷葫芦。</p>
苏文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色鲤鱼牌，对着栾安敏和朱愍摇了晃，说道：“我除了是青山书院的学生，还是内行省钦天监镇妖司缉事厂的厂卫！”</p>
苏文还是第一次把每个月给他发放薪水的府衙名字念完整。不是一口气念出来的时候，他经常还会有一种错觉，以为钦天监、镇妖司和内厂是三个不同的地方。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名字，只是坐拥三大职能的部门而已。</p>
他对着栾安敏厉声说道：“栾安敏！你是如何得知内厂失窃了天、地两编号的禁忌物？此事乃我内厂最高机密！还有！根据内厂所掌控的资料，计然家与内厂禁忌物失窃案、武宁城黑日案、连环杀人案等令人骇闻的大案息息相关！在众多大贤面前，你最好将此事解释清楚，不然就要请你到内厂好好解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