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p>

不等怪脸说话，郑明倒是有些惊讶了：“这就奇怪了啊……在我的印象中，儒家的君子们很少会来这种肮脏之地的……毕竟这里的风气，跟他们的信念格格不入呢……”</p>

“……你怎么知道的？”</p>

怪脸沉吟了几秒钟，终于幽幽开口：“我身上已没有儒家的气息才对。”</p>

“的确……”</p>

苏文点头。无论从怪脸还是杨亢身上，他都没有察觉到有儒家途径的气息。</p>

“我有一个朋友……姓桃，她爹是儒家的超凡者……”</p>

“姓桃的人的确不多，可老夫的年岁也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你一个小娃子的朋友，能跟我扯上什么关系……”</p>

“我朋友名桃夭。”</p>

苏文干净利索地说道：“她爹是大儒桃高更，据说五百年前失了踪。”</p>

“……桃夭……夭夭？！”</p>

怪脸忽然一阵扭曲，五官都险些从树干上飞了出来，大声说道：“夭夭怎么了？！”</p>

“……果然！”</p>

苏文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道一声，世界还真小，困在鬼脸树里的……还真是桃高更！</p>

“桃先生……不要太激动，桃夭现在很好。”</p>

苏文挥了挥手，怪脸顿时冷静下来，树枝一阵颤动之后，发出一声长叹，说道：“不错，老夫便是桃高更……这个暂且不提，给我说说夭夭的事……她的失控问题解决了没有？……原来，已经过去五百年啦……”说到最后，桃高更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痛苦。</p>

“她很好。现在在青山书院……是儒家的书院，山长钱浩然，专攻您注释的《孟子》的。”</p>

苏文先把桃夭的处境一说，安抚了桃高更的心情之后，从灵狱遇到桃夭开始，说到桃夭的近况。</p>

“控制住了就好……就好……”</p>

桃高更听到桃夭已控制了失控，代价是跌了一个境界，从序列五变成了序列四。对桃高更而言，这不是什么坏事，当年他也想过用这种方法帮桃夭控制失控，可并没有足够的能力。</p>

也正是如此，他才铤而走险，冒险晋升儒家序列六，却被文灵殿坑到了归墟之中，最终只能依附在鬼脸树上，存活至今。</p>

“前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p>

苏文对桃高更的遭遇也充满兴趣。</p>

“小子……你跟我女儿究竟什么关系？为何她会住你家里，还救你几次……你是不对对我女儿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她才十四岁，天真烂漫，容易受骗，你若敢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打不死你！”</p>

“……”</p>

听到桃高更警惕的话语，苏文有些苦笑不得。其他的话他就懒得反驳了，只是指出了一个桃高更微不足道的错误：“前辈……您少算了五百年……桃夭其实五百多岁了。”</p>

“嗐！困在灵狱的那五百年能算吗！当然不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弃老夫女儿老吗？狗东西，负心汉，等老夫腾出手来，一巴掌就拍死你！”</p>

“停停停！”苏文连连摆手：“我跟桃夭真的只是朋友，好朋友！”</p>

苏文百口莫辩，最后只得说道：“等您离开此地，回去问桃夭不就好了吗？”</p>

“哼哼……”</p>

桃高更傲娇地冷哼一声，随即又一声长叹。</p>

他要是能离开此地，早就离开了。</p>

“这可不容易……”桃高更怅然说道：“其实吧，离开也不难，只要我舍弃圣人道路，甘心当一个不逾矩的序列六，很容易就脱身……这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圣人大道，哪怕顺风顺水，我穷尽一生触摸不到也是理所当然……”</p>

“那为何……？”</p>

苏文纳闷地问了一句。</p>

“你可知道，为何这里只是深渊投影，不是深渊吗？”</p>

桃高更淡淡一句。</p>

“因为深渊的力量无法完全突破空间屏障？”</p>

苏文问了一句。</p>

“话糙理不糙，的确可以这样理解，可你觉得，为何会这样？”</p>

“因为有前辈的缘故？”</p>

苏文又试探的一句。</p>

“孺子可教。”</p>

桃高更淡淡一句：“当年应天长把我骗入此地，让我做了个两难的抉择，一是以自身为屏障，挡住深渊的力量继续往现实渗透，二是置之不理，任凭其崩塌，最终整个世界被深渊全部吞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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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明肃然起敬，沉声说道：“好伟大的决定……”</p>

“前辈……您这就选了第一个？”</p>

“不然呢？”</p>

桃高更声音微沉，说道：“总不能让亿兆人被深渊吞没吧，超凡者在这种地方都生活不下去，普通人沾染一点深渊的污秽气息都会异变成怪物，让我如何选择！”</p>

郑明望向鬼脸树的目光越发肃然，连声说道：“前辈果然儒家大贤，圣人遗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