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战场是生死之地。不知死者,焉知生。”
“可子曰,不知生,焉知死。”
“孔夫子所言,说的是做人的道理。但我等要面对的是沙场。”
“你是在让士卒体验死亡的感觉?”
“对,因为我要选的皆为死士。”
“死士?”
“对,只有体验过死亡的人,才是死士,才能不畏死。”
“难道你不怕万一失手?”
“没有万一,我相信自己。”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相信你。”
“所以,我只需要能相信我的人。”
“这”
“沙场乃生死之地,若不能取信于兵,又如何能同生共死?”
武松在一旁听着,一言未发,却心有戚戚焉。
沙场可不就是需要能够以生死相托的兄弟,正如他和鲁提辖那样,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
但这种生死的信任却非一日之功,对于更多甚至连姓名都不知的战友而言,岳飞的这种方法虽然过于激进,但也不失为非常之时的非常之举。
沉默了片刻,令虚道:“贫道自认修道多年,以为已经参破了这人间生死。但今日听将军一言,却方醍醐灌顶。贫道受教了。”
“诶,道长过奖了。”岳飞道,“在下才疏学浅,岂敢妄论道法。只是这乱世之中,眼看山河破碎,若无向死而生之念,怕是真要做亡国之奴了。”
数日之后,岳飞终于选齐了这千人骑兵军。
这一千人除一人一匹良驹之外,皆身披铁叶锁甲,短刀一把,长刀一柄,弓弩各一副,加箭矢若干。
成军之日,刘浩特意将一面军旗授于岳飞。接旗之后,岳飞也邀请武松和群雄到帐中一聚。岳飞自己虽已戒酒,但却为众备下了几坛好酒,是为犒劳诸位。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自是畅快淋漓。
“岳将军得了一匹宝马,又得了一支精锐之师,真是可喜可贺。”令虚道,“不知这支骑马可有名号?”
“名号?”岳飞一愣。
“对啊。”令虚道,“自古精锐之师皆有名号,汉有军名曰虎贲,唐有军名曰玄甲,皆是所向披靡之师,名垂青史。就算金贼也有那铁浮屠,将军之师也应该有个名号才好。”
“我只是侥幸胜了几仗,尚未建功立业,如何敢图这些虚名?”岳飞回道。
“诶,将军此言差矣。”此时静觉大师也说话了,“以将军之资,他日踏破鞑虏只是迟早之事,况且所谓人无名不立,事无名不成。将军欲成大事,也需给这支军队取个响亮的名号,必可威震敌胆。”
“这”岳飞沉思了片刻,“那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众人之中,大多都算不上读书人,除了令虚道长。所以大家都看着令虚。
令虚微微一笑,倒也不推辞。只见他捻着胡须思量了一会儿道:“不如就叫背嵬军吧。”
“背嵬?何解?”
“这背嵬并非我中原语言,而是出自西夏的党项语。”令虚缓缓道。
“我大宋之军,为何要用鞑子的语言。”丰赫扬先急了。
“丰掌门莫急,先让令虚大师说完嘛。”岳飞忙道。
令虚看了一眼丰赫扬,接着道:“贫道曾听闻,这背嵬本是西夏王室亲随军之名,当年西北禁军和西夏军多有交战,也曾收降过背嵬军,因慕其英勇,所以宋军中也有以背嵬而名之军。”
“哦?宋军中也有。”
“自然有,前人沈括在西北知事延州时,就写下过「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回回」的诗句。”
“那这背嵬究竟是何意?”韩岳蓉也问道。
“贫道对党项语也略通一二。”令虚道,“这背嵬乃是取其音,以汉字代之。背乃蛇,嵬乃鹰,背嵬即为鹰蛇之意。”
“蛇乃小龙,这背嵬军就是龙鹰之军?”岳飞道。
“对,龙鹰之军为背嵬,背嵬之军如鹰击长空,龙腾虎跃。却又讳龙之名。”
“背嵬”岳飞想了片刻,“好,此名甚好,知其意者仰其名,不知其意者畏其名。”
“贫僧也觉得不错。”静觉也道,“岳将军如今得了金人的战马,名曰绝虏,军队又取西夏之名,背嵬加绝虏,正好是誓破鞑虏之意。”
“好!那就叫背嵬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