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龙
秋风越来越凉,几乎要淹没掉晚间巡视部队甲胄的哗啦声。
这里是离狐城北的那座永久性军营,灯火下,拒绝了入城的张行和白有思在一个宽阔的过了头的榻上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是宛如小山一般的书信,有的是纸张,有的是绢帛,纸张入封,绢帛入囊。
解开头发坐在墙边的白有思托着腮笑了一下,说了句天大的实话。
身前败了一个小几的张行随手撕开一封信,一边看一边点头:
白有思摇了摇头。
张行大约扫视完这封信,转身在一侧的纸张上记录了一个简短讯息,便直接将信扔到床下的一個箩筐里。
白有思有一说一。
张行头也不抬,动作依旧。
白有思言语中毫不避讳。
张行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看信、记录、扔入箩筐不停。
白有思见状微微提高音量。
张行正色反问。
白有思认真提醒。
张行反而来笑,笑完之后,复又重新肃然起来。
白有思想了想,明白过来对方意思,也跟着点了下头。
确实,不知不觉中张大龙头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中的一号人物了。
凝丹高手,意味着他在修行体系中达到了一个最起码不至于算落后的位置,且有了基本自保的能力;三年多的经历,使得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头和经历,很多人都知道他,或者与他打过交道,他做了一些事,获得了恋人、朋友,也树立了一些敌人和对手;而现在,随着大魏皇朝自家作死崩解,他又迅速参与其中,建立了一个组织并成为其核心,而且赢得了声望和地盘、掌握了相当的军事实力,招募和控制了相当多的追随者。
好像连本土的至尊神仙都注意到了他。
这就好像在大魏做官一样,一般而言做到郡守或中郎将就被认为是登堂入室,意味着你从此踏入官场的高阶层面,走哪儿都有个人的待遇了,腰杆硬的对上南衙相公也能说几句话,而甭管腰杆硬不硬,一句话都能让下面的平民百姓、寻常士卒生死无常······张行在此方世界,方方面面也大约如此。
他上桌了,登上棋盘了,天下无人可以忽视他了,一堆人的命运被他掌握了。这其实是很多人毕生的追求。
但是,张三这不是自诩要做事吗?若只是求些富贵,他一年半前往武安郡上任途中为何要折回呢?
所以,一切似乎都刚刚开始。
张行的心态大约如此,白有思也大概能晓得对方后半截意思,所以跟着点头。
两人从这句话后,稍微安静了一会,张行静静的看信、抄录、扔信,白有思则坐在对面,背靠着墙壁,盯着自己的恋人发呆。
这似乎不仅仅是白有思的观想,更像是两人这大半年的直接相处和事实婚姻下,双方对对方都更加熟稔和放得开了。
想发呆就发呆。
就连张行之前提到的主次,也都坦然了许多。
就这么安静了许久,忽然间,张行看着手里的一封信,眯着眼睛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白有思回过神来,也一时好奇。
张行平静做答。
白有思怔了一下,连连摇头:「张世昭是什么人,大宗师见了都小心翼翼的,李枢病急乱投医到找他,还把什么都说了,也是活该··
··可张世昭为什么这般有恃无恐,直接又与你说?」
张行抄写完毕,将信扔走,依旧面色不变。
白有思心中微动,眼睛也眨了一下:
张行看着信不以为然道。白有思当场笑了。
张行也笑了,便暂时放下手里的信,跟对方稍微解释了一番:
白有思恍然。
张行见到对方醒悟,继续来看书信,看了一会,复又失笑:
白有思也在手腕上摇头: